自白

“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鼓起整个身体的力量，发狂而绝望地准备开始新生。”——安德烈·纪德

作为一个开始，我有必要慎重思考一下。

我一度抛弃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周围人眼中相当不错的小伙子。做着稳定的工作，让自己融入大家的圈子里，在地铁里进进出出，成为无数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中的一个。在梦里，我跌下高地，只是匍匐着，看着地面的泥潭，不敢抬眼望一望远方。

但是梦想是很奇妙的，在我背离它、漠视它、嘲笑它许久之后，它还是用最温柔的方式回来了。回到我的意识里，回到我最柔软的悲伤里。

在某个漆黑又安静的夜晚；在闲暇午后看电影的某个瞬间；当我无所事事，放空自己，望着窗外。就是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缝隙里，它无时无刻不在酝酿，在等待，在准备着。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进入你的灵魂。

然后，我开始感觉出异样，体内的某处被点燃，而且开始遍布全身。就像在绝境中找到了突围的缺口。如果一定要找个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我觉得那就是狂热。

世界越是冰冷、冷漠，狂热越发激昂、热烈。我对那种狂热以前总怀着鄙夷的态度，太顽劣、太低级，我不能苟同。而现在我重新思考我自己的态度，是我太低级、太顽劣。当然，我需要它，我需要那种狂热。那是一种真正地体验生活，把自己投入生活中的力量。我总是走在边缘，时不时往生活的汪洋中探一探头，然后继续留在边缘，既不舍得走，也不敢于跳进去。我还奢望时间能带走我不想要的，带来我想要的。但时间就是时间，它什么也做不了。它顶多是个旁白，帮不了我。我该怎么演绎我的角色？我28岁了，经历了什么？都是狗屁!

回过头来，我该想想我自己的灵魂，腐朽的灵魂该怎么变澄明？太多的事实侵入我，太多的不安围绕我，我退缩到阴影里，衍生出另一个麻木的灵魂来抵挡这一切。现实的一切被我过滤成狭隘的、偏执的玩笑，而如果不去过滤，现实的真实性会一而再地伤害我。加缪告诉我，要去反抗。我看着周遭的、荒诞的、不安的一切，我只是呐喊，算不上反抗。所以我不曾寻找到途径，从荒谬事实中突围的途径。那我为什么必须狂热？这应该是一条途径。我所能利用的我的力量都是原始的、难以教化的，我无法劝说我自己，更不能对着干。狂热让我们走在一起，我相信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这样实施并取得突围的。恐惧太多，因为我欲望太多，又不曾满足过，太多的欲望堆积成恐惧。想着以前，想着做过的荒谬的事情，说过的蠢话。“还会重复过去的生活吗？”和卡佛一样，我也会说：是的，即使有半点机会，一定会。我就这样告诉你，也告诉我自己，一定会。所以无所谓了。28年了，说的都是空话！

对一样事物的狂迷、冲动、成瘾。你说，如果知识就是毒品，那这个社会就是知识的海洋了。要来点《恶心》吗？或者你会选择最深沉的、浓烈的作品，又或是因为过量，猝死或者变成一个疯子。所以你看，想象总是一个好东西。我们想办法骗过自己，通过想象，让自己相信这是个好东西。或者是酒精、香烟、音乐、各种感官的放大、迷幻。我们总是不满足，不满足于大自然给的，我们想要更多。最后我想读几句诗：

孤独的绿洲

蜷缩在

沙尘的簇拥中

是

一种颜色

对另一种颜色

的抗争

而我

躺在绿洲中央

喜爱它们

就试着

成为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