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二的时候,我的理科全线崩溃,数学每次不超过40分,物理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勉强在60分上站住了脚。每次上课,就如同听天书一般,老师在讲台上尽情表演,而我则在下面与周公下棋。
我也曾想努力过,但那太难了,至少不如睡觉容易,于是,到了后来,我干脆什么也不管,一上数学课,就养精蓄锐,为下课做准备。
一开始,班主任还找我谈心,但在我的多次的屡教不改下,他终于还是放弃了,索性将我的座位调到了最后一排的一个靠墙的角落。我没感到太悲伤,反而欣然的接收了这个结果。一下课,我把桌子搬到了那里,并在上面堆了一道厚厚的书墙,以此来阻隔老师的视线。
就这样,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看小说,日子过得悠哉游哉。我就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在校园里招摇过市。老师也整整一学期没和我说话。我才不管那么多,我甘愿做一个差生好了,差生有什么不好,不用像那些学霸一样,成天勾心斗角,把所有人都当做敌人,没有一个朋友。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忍受的。只有差生,才有机会收获真正的友情吧。
(二)
我的初二,连带着一个同样暗淡的初三就这样过去。下面面临的就是中考。其实中考在我心中也没有什么,考差了,大不了就出去打工,至少也能混口饭吃。
我抱着这样的心态,迷迷糊糊的参加了中考,同样,中考也不放过我,也有那恼人的数学题。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混过那90分钟的,只记得,做题时,选择题顺着填了ABCD,直到填到了底;化简求值,直接把数带进去,再用小学方法算;几何题恨不得直接拿个量角器去量(事实上,我的确这么做了)。
接下来,我趁着成绩还没发下来的几天里,到处去疯,网吧无疑成为了我最好的去处。带着几十块钱,开了一台机,从第一天上午坐到了第二天下午,直到我妈来撵我。她如同一只发疯的狮子,眼圈很红,冲着我大吼大叫:
“你还有点自尊心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如果说“有”,那么她接下来绝对会问:“那你的自尊体现在那里?”;如果我回答“没有”,那她已经在操起了鸡毛掸子了。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她如何发问。心里却把她的问题默默的回答了一遍。
“你有自尊吗?”
“没有。”
“你还有良心吗?”
“没有。”
“你就甘心这样吗?”
“是的。”
“你还是个男人吗?”
“不是。”
总之,这些回答看来,都是无比下流的。
最终,在我的沉默下,此事不了了之。那晚,妈妈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可我依旧我行我素,耳里塞着MP3,抱着一本爱情小说,嘴里嚼着酒心巧克力,不以为然。
(三)
一周后,中考成绩下来了,万念俱灰的我竟破天荒的考上了一所三流高中。那所中学离家还有些距离,坐9路公交车需要15分钟。这次,我再次嚣张地提出:要住校。我想摆脱父母,我想远离家人,我想孤立自己,我想隐藏自己,最好谁也找不到。
当然,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尤其是妈妈,反对意见最为强烈。我不理会他们,他们不同意我就绝食。我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任凭母亲在外哭喊着让我开门,但我像一个木头人,索性抱着枕头睡觉。是的,这招很管用,不到一天他们就乖乖妥协了。
开学第一天,我坚决不让他们送,拉着旅行箱独自登上了9路车。妈妈不厌其烦的唠叨着,我一句也没有听,耳机里正放着杨坤的《无所谓》。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一会儿,我就到达了目的地。
我成功的找到了新学校的宿舍,按照入学通知书上的房间号找到了我的房间。
我新的生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四)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被分到了高一年级最差的那个班——八班。最令我头疼的是,班主任竟然是数学老师,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真是天灭我也。
怕什么,反正初中差生当惯了,高中来了再当又何妨。不就是一个“混”字吗!混过这三年!
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像班主任一早就盯上我了一样,尽管我上课时尽量做到“少举手,少说话”,可他还是每节课都抽我起来回答问题,或是到黑板上去算题。每到这时,我就如同一具干尸,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这样N次后,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老师,你可不可别问我问题了,反正我每回都不知道。”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走到我旁边轻声说道:
“下课来我办公室。”
“你这下有好果子吃喽。”
旁边的同学冷嘲热讽的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摆弄我面前的笔。
下课了,我乖乖的去了办公室,准备像以前每回挨骂时的态度迎接。可出乎意料的是,老师并不是骂我。
只见他从办公桌里抽出一张被红笔勾画了很多遍的成绩单。看到这张成绩单,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名。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以我的成绩,能考上高中,这本生就是个奇迹了。
只听班主任和蔼的说道:
“其实你并没有多差,你看——”
他指着我的数学成绩继续对我说:
“63分(总分150),只有63分,如果你的数学能考到90分的话,那你的名次也能再上升个二三十名,其实你的其他成绩还不错,就是数学,再加把劲儿就好了。你不笨,基础又扎实,为什么就考不好呢?我认为这完全是你的态度问题。你看,每天放学你都去打篮球,而数学作业更是做得一团糟。”
说着,递给了我最近一次的作业。
“现在,你就在这儿把它们再做一遍吧,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这次我没有反抗,不为别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骂我的人。我乖乖地动笔,可刚算到一半,就又卡住了。我满手心的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大概发现了,轻轻地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指着题目说:“你看,这里判断函数奇偶性,按照定义式一步一步来,再化简,然后是。。。。。。”不到三分钟,他就把这道题的精要给我说明白了。第一次,我发现数学也可以这么简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费尽精力把剩下的题都算了出来。虽然仍错了不少,但我已经很满足了。老师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你看,没有多难吧!”
我也笑了,对眼前这个和蔼的老男人充满了好感。
(五)
以后,我常常请教这个男人,他也总是耐心的回答我。
记得他的晚自习常常是最后一节,有时我向他请教问题,他为了给我讲明白,总是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还在忙碌。
彼时,我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校园里一个人都没了,昏黄的路灯撒下淡淡的温馨,他提着自行车,我抱着课本。
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这个社会没有知识的人是多么可怕。
站在分别的路口,他向我挥挥手:“孩子,记住,你会成功的。”接着,给我留下了一个深邃的身影。
我想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六)
高中的三年,快的真是惊人,在我的努力下,在老班的谆谆教导下,我成功的考上了厦门大学。
毕业典礼那天,老班喝了很多酒,也对我说了很多很多……
我彻底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招摇过市的不良少年,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我敬爱的高中班主任。是他为我装上了飞翔的翅膀,让我得以飞越千山万水,到达成功的峰顶,以新的姿态面对未来来。
谢谢你,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