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

空谷幽兰

老余在藏南桑耶寺后的青朴修行山遇到一位苦修的尼姑，两人很投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样，对西藏老余有了牵挂，每隔那么久他必跑一次西藏，或独车独人，或三五知己，进藏成了老余生活的一部分。前后独车独人自驾西藏九次，这是第十七次进藏了。

这一年，老余想念苦修的尼姑了，于是来到寺庙后寻找那个苦修洞，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那个来过多次的洞口。就在他准备黯然离开的那刻，一位打着纸伞吃着桃子的小尼姑望着老余浅浅地笑着，这一幅静美出尘仿佛等候了千年，“空谷幽兰”，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老余的脑际。见到老余惊愕错乱的表情，女子忍俊不禁，从来没有男子以这样的神态打量她，脸上不禁飞起一朵红云，羞涩地转过身去，“别动!”老余飞迅地按下快门，留住了这恬淡纯美。

然后，老余向她打听老尼姑的苦修洞。可是，一汉一藏，言语不通，无论老余如何比划，小尼姑仍然浅浅地笑着。老余失望地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那女孩的呼唤，并示意他跟随前行，停住脚步时老余一看，这不就是他苦苦找寻的苦修洞吗？许是冥冥中佛的安排，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有缘的人于千万人之中在那个特定的时刻总能相遇。后来经一位来进修的佛学研究生翻译，老尼姑己经仙去，小尼在这个洞里己经苦修了一年多了。这晚，老余将帐篷搭建在洞旁住了一夜。

回到拉萨，老余吃不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浅笑低眉。没有办法，老余又回到苦修洞，度过了他这一生最平和喜悦的八天。

白天，小尼在寺庙旁的小吃摊上买回一份咖喱牛肉饭，这饭，老余去买铁定八块，而小尼只需四块钱。每次饭端回来，小尼会发出悦耳的叫声，各色的小鸟闻声而来，落在小尼的头上，停在小尼的肩上，更多的环绕在她的身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亲昵的欢快地盘旋着，那啾啾声仿佛在说：“开饭啦，开饭啦，快来呀，快来呀！”

小尼一手端碗一手捏了一小撮米饭一堆一堆轻轻地放在石板上，小鸟们叽叽喳喳地饱食着，对近旁的老余熟视无睹。显然，这样的修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善良的女孩与活泼的小鸟和谐共处的唯美画面永远地留在了老余的心田。

小鸟们欢快雀跃而去，她才和老余开饭。晚上，老余将行军床铺在洞左，睡下时，小尼端坐在洞右做晚课，早上一睁眼，小尼端坐在洞右做早课。从始至终，一连八天，老余弄不明白小尼是如何睡觉的。

这么多年过去，那浅浅的笑，淡淡的剪影，幽幽的兰香始终萦绕在老余的心田，软软地温暖着这颗漂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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