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守望？

守望

“啪嗒啪嗒……克啷克啷……”身后传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拖箱轮子摩擦碎石地面的声音。站在劳动节大马路路口等候红绿灯的我不禁回头看向身后，果然是她，那个看起来似乎有故事的小女孩……

平时如果我下班早，是在六点半左右去海滨公园健走的，去海边的路上会经过一家宠物商店，时不时会看到这个穿着坊众学校校服，拖着粉红色Hello Kitty拉杆书包的小女孩，趴在宠物店的橱窗玻璃上，似乎在对着里面的小猫小狗说话，最近忙，总是加班，这两周下班都比较晚，等我吃完晚饭出来健走时，就不会看到她了。今天下班好晚，结束健走之后都已经将近十点了，没想到又撞见她了。

我抬腕看了看时间，9:47，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回家？

“啪嗒啪嗒……克啷克啷……”的响声在我身旁停住，小女孩探头看了看路面上没有车辆，蓄势就想闯红灯冲过马路，我赶忙拉住她：“红灯！小妹妹，别过！”小女孩警惕地甩甩手，挣脱了我的掌握，退后两步，一脸戒备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说：“小妹妹，不能闯红灯，你站在这儿看不见拐弯那处有没有车子冲出来，很危险的……别着急，等会儿阿姨带你过马路。”小女孩抿了抿唇，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终于，绿灯亮了，我赶紧拉着小女孩的手带她过了马路。刚过马路，她又甩开了我的手，说了句“谢谢阿姨，阿姨再见！”拖着拉杆书包“克啷克啷……”地跑了。

我顺着来时的路往家走，经过坊众学校斜对面的小公园时看到小女孩孤零零坐在滑滑梯旁的身影，忍不住又走上前去问：“小妹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小女孩拖着书包往后退了两步说：“妈妈说了，不要搭理陌生人。”我笑着说：“你是坊众学校的吧，我和你们刘校长是朋友哦。”（其实我和坊众学校的刘副校长只在一次教育局的培训活动中见过而已，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小女孩放下心中的戒备。）果然，我话音刚落，小女孩的神情舒缓多了，不知不觉的就和我聊了起来（毕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呵）：

“小妹妹，怎么这么晚不回家呀？”

“家里没人，我也没有钥匙。”

“家里人呢？”

“妈妈要上班，外公外婆回河南了，他们一次只可以在这里住三个月，下次再来，还要等申请批。”

“那爸爸呢？爷爷奶奶呢？”

“我没有爸爸……”小女孩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学校4点半放学，这么长时间你都在街上逛吗？”

“没有，放学后我到补习社做作业，等妈妈下班来接我。但是有时候妈妈下班好晚，补习社九点钟关门，我就只好到小公园等妈妈。”

“吃晚饭了吗？”

“没呢，下午五点，我在补习社吃过点心”

我听到这孩子十点多了还饿着肚子，连忙跑到附近的小士多，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盒软包装的维他奶给她。可是小女孩就是不愿意接受：“妈妈说了，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特别是软包装的饮料不可以喝。”

“哦，为什么呀？”

“妈妈说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会被骗走卖掉的，那就再也见不到妈妈和外公外婆了。”

“那为什么不能喝软包装的饮料呀？”

“妈妈说坏人会拿针筒把脏东西打进饮料里，喝了人就坏了……外婆说妈妈就是乱喝东西，把自己一辈子毁了……”

“妞妞，你怎么和陌生人说话？”远处匆匆跑来一个身影，厉声喝停小女孩的话，小女孩吓得一哆嗦，随即张开双臂，向那个声音跑去：“妈妈，妈妈，您终于回来了。我好饿好饿……”

那个身影走近了，这是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脸上厚厚的脂粉掩不住她的疲惫，她停了下来，拍了拍女儿的背以示安抚，掏出火机啪的点燃一根烟，冷冷的问我：“你是谁？”

“我住裕华，十点多了，看你女儿就一个人坐这儿，担心她出事。”我淡淡地回答

“妈妈，妈妈，阿姨不是坏人，她和刘校长是朋友。”孩子怯怯地解释。

“快把她领回去吧，她该饿坏了。”我说。

“妈妈，妈妈我有听你的话，没有吃也没有喝阿姨给的东西。”小女孩急吼吼的表白。

“乖妞妞，咱们回家。”女人牵过孩子的手。

“别当着孩子面抽烟。”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

正走着的女人身子一僵，转过身来看着我，继而点点头，掐了烟，走了。

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告诉妹妹，他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霍尔顿是那么想守护着孩子们的纯真，不愿意让他们面对“混帐”丑陋的现实。可是孩子们不可能永远活在象牙塔里，他们终究要长大，要步入这个现实的社会。

我们该选择哪一种守望的方式？你可以撑开一把大伞，当风雨来临时，你就把伞举在孩子们的头上，你用你的身躯挡在孩子们的身前，他们就不会被风吹得发抖，不会被雨淋得打颤。你也会因此感到无比快乐。

　　可是我眼前的这位年轻妈妈，她用的是另一种守望的方式，早早地告诉孩子悬崖下是万丈深渊，要小心再小心，教孩子认识社会的阴暗面，也许她认为，与其总是撑开一把大伞，为孩子遮风挡雨，不如早早的告诉孩子风雨的可怕，经历过风雨的磨练，孩子才会更加坚强。

不论是用哪一种方式去守望，我都相信，风雨过后，一定会有阳光穿破云层普照大地，金色的阳光必会抚摸你的脸庞，使你感到温暖。

2017/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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