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消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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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旬舟书

这两日,失眠与嗜睡交杂。失眠时思潮如巨浪翻涌,不切实际且虚妄,明知不可得,却在脑中颠倒。反倒是嗜睡健康些,即便有奢望的幻觉,也早已忘记。

各种信息占据着生活,有的狭隘,有的宽阔,良莠不齐。过度的批判与过度的崇拜,都不是健康的方式。这些年,逐渐减少科技化的产物,社交工具,也尽量简便。来往信息,随时中断,意达即可。一切利落干净又井然有序,偶有事情打乱,慢慢调整,不至沦落于旧习气,也是修行。

对美好事物抱着自始至终的清赏之心,而非贪求。曾看到喜爱的青瓷杯、铜铃、银镯、木簪,务必买下,珍爱收藏。心一旦有了欲求,便失了度,心无度者,万事可做。控制自己的心念,减少依赖于外物的欢愉,是长久且无咎的。靠物质索取与娱乐消耗来获得满足,如蝎蹈空花,有毒且虚诞。

黄昏时天空绛红一片,清晨则深蓝幽邃,站在玻璃窗前,内心有洪流而过,有时虔诚,有时悲伤。想肉身易老,花无百日,情爱也不过尘埃。想故人散去,新人相隔百里,想缘来缘散,如水蹉跎。也许我离开之日,你恰好归来,人世错迕。《这么近,那么远》写“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着窗外飞过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我怀疑我们人生里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虔诚也因无常岁月,若不是这样,那我也不会相遇。慢慢澄澈的心境,没有无常,又如何相见恨晚?

人与人是怎样相遇的呢?一日疾雨,我只想等雨停,你却往我手里塞了一把伞便冲进雨里,我打开,落下一朵揉皱的栀子花。一日,我见了清凉的景色,写了一句不押韵的诗,你偶然觑到,认真赓续,不嫌弃我才疏鄙陋。一日,我见你清泉般的文字,心中生起法喜,留下两句尚算合宜的话。一日,我在陌生的街口,想起你,脑海中有了不成文的诗。

相遇与离开,都是毫无征兆的事。不能穷尽口舌说挽留,因为我懂。不能漫不经心说再见,因为你懂。似乎除了等待,只剩理解。可我们心里都是知道的,但凡你来,风霜雨雪,也会去接。这也许就是因果,是夙缘。会有思念,可不能执、不可执,是给彼此的礼物。

喜欢,这个词很清澈。若我说喜欢你,那么在一片广阔的清野,一定为你埋了一颗白色花朵的种子。它不会像藤蔓一样,纠葛攀附,会安静生长,直到和你一样。而那喜欢,也像你,是洁净且天真的。不是对你极端理想化的想象,也不是内心空洞的寻求,不是欲念的慌张投射。若要比喻,就像清晨去山中漫步,提起裙摆,赤足渡河。

生命如此短促,天壤之间,有时竟不知何事该喜,何事该悲。思考之间,弹指即过。我不懂哲学、不明事理,却也能在糊涂中,悟点尚算心得的东西,让我更安稳,更平和,更容易相信。也请允许我感谢生命中那么多时刻,日出东方、日薄西山、雨后初霁、雪化云开,让我心存神圣,更照见爱你们之心。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言语,最深情也最薄淡。只愿人生多此清凉时刻,文字相惜,欲念消减,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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