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她似乎刀枪不入,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软弱可欺。她在乎的人太多(只有在乎的人才能伤害她),却忽视了一个人——她自己。
她泪眼婆娑,思绪仿佛回到了初二某夜,其兄突然彻夜不归,外婆着急地坐在街口彻夜盼孙归,她着急地四处奔波寻兄。尽管她已经找遍了所有线索,仍然无法找回其兄,外婆因此一夜失语,她心痛不已,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让外婆伤心难过。
她本来就很懂事,初二的她一下子就变成了家里的小大人,家里没有男人,男孩子的活她都积极主动地承担。她除了一些搬抬的重活,还干一些修理木活,她不希望别人关注到其兄的缺失,她不希望她家被人看笑话。
她从小就节俭,外婆给的零花钱基本都不舍得用,经常其兄自己的用完就打妹妹的主意(真的不多),给诱骗了几回她也学精了,存够1元就跟外婆换整,并让外婆帮忙保管起来,放在她那里始终经不起其兄的软磨硬泡,给花没有了。
其兄不在家的那段时间里(一年半),她日常开支更节省,她没有添过新衣,穿的都是其兄的旧校服和白鞋。没有买过新书包,随便一个布袋凑合着用。平时的生活费她都省下来交回外婆手里,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外婆一直喜欢黄金首饰,没想到几年后,外婆还真的存到钱买了几件黄金首饰),其实她就喜欢看到外婆有所收获时的愉悦之表情,在这个心情压抑的家里笑容太难得了。
那年她初中升高中,考试成绩过市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然而她却报读了财经职中,老师感到可惜,家访做家长思想工作,希望她改报读高中上大学。(之前老父已经透露将无力供她读大学,希望她早点出来工作的想法)所以她对老师当时的建议不感冒,“马死下地走路”,她家缺钱,她直奔着高录取分数线的高职而去。
她的目的很明确——(当时)财会好找工作,而且工资高。果然高职还没毕业,金融机构就来招聘实习生,作为科代班干的她第一轮就被招去了。她实习期工资就480元一个月,而她妈妈20多年工龄的工人工资才380多元一个月。
她终于心里没有那么慌了,就开始考虑提高自己的学历,高职第三年,她自学高中课程课程,参加成人高考,并被某业余大学录取。
业余大学的教育方式除了考勤管得挺严之外,老师的素质很参差的,对学生要求也不严厉,反正大家都明白——在那里读书的人目的基本是混文凭的。
她觉得混也是三年,学也是三年,干脆花点心思学点文化知识,不至于白白浪费三年宝贵时间。所以她很多课程课堂上没有学到的,都靠课后自学完成。
她去的(第一个)金融机构人际关系还挺复杂,内部好些同事跟领导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她刚到该金融机构就在监督岗实习,小小的监管部门内部还分两大派系,她只是一个两边都不站的吃瓜群众。某天A提议某员工在工区呆太久了,让B替换一下(美其名曰她业务熟)。B市区生活便利离家近,而且不服气被A指派她,所以坚决不同意去工区。僵持不下,她这个最没后台的吃瓜群众就被B指派去工区。其实她内心并不排斥去工区,尤其是听说某员工在工区“清静”惯,根本不想换回市区的想法之后——她想不明白既然工区老员工不舍得走,市区的员工不想去,领导为啥要换啊?
她也不想去——她去了工区就赶不上夜校的课程了(那时候夜校的考勤抓得还是很严格,出勤率低于85%取消考试资格,没有考试成绩就毕不了业)。
她希望B收回调令,她天真地以“自己是个好学的好孩子,去工区工作下班后就赶上不夜校的课,这将影响学业——毕不了业。希望B收回调令......。”千万别笑,耿直的女主是很严肃认真的,“高大上”的理由不懂,只会“真情实意”。
B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让她自己找A说情去。她开心不已,自以为自己“情真意切”的演说打动了B,然后兴高采烈地去找A再演说一遍。
A耐心地听她说完,提出3点:“1.搞清楚单位招聘你是来工作的,不管你学习的。2.单位的工作安排你只需要服从安排或者另谋高就,轮不到你质疑。3.考虑清楚你现在工作重要还是读书重要。”
其实A的话说得很中肯,只是她当时太兴奋(以为她留在市区有望),不料被A泼了一头冷水。她思想一偏激就钻牛角尖,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读书重要!”A追问:“为了读夜校宁愿辞职?”她当时感到A说夜校时的轻蔑态度,心里满满的难受和委屈,“是的!”她倔强地说。这时A有点意外,草草地结束谈话:“好吧。你考虑清楚就写份辞职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