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絮语】走在回家的路上

站在三十楼的窗前,旬河的婀娜清晰可见。我清晰地记得,昨夜梦里的那些鱼儿,沿着眼前的旬河,溯流而上。

那是牛角沟村背后大窝潭里的某一条吧。

王家凹梁上的冰雪和沟沟脑脑山涧里的水,与香姑筢原始森林里的露珠汇聚,流过麻衣庙,渐渐成了小溪的模样。一路上接纳胭脂沟、土质沟里的水流,接纳青山寺后面的那眼泉,流经牛角沟口,在村背后,绵延的山伸出一只脚,轻轻一拦,便跌成了一个大窝潭。

村背后的那个“村”,现在是桐木社区的辖区。这个村的牛角沟,离桐木街道,两公里左右。

父亲说,他小时候,村背后大窝潭里的鱼,会在涨大水的时候跳滩。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无从知道,那是不是鲤鱼跳龙门的雏形——后来看到青海湖湟鱼成群回游时才明白,那一定是汉江的鱼,沿着旬河,对生命最初的追寻。

而现在,我站在三十楼的窗前,旬河那么清晰地,穿廊桥弧形的桥洞而过,纳河边鳞次栉比的高楼,斑斓的夜色,璀璨的灯影,被莲花山伸出的一只脚,轻轻一环,汇入汉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梦中,总会有那么多的鱼儿,大的,小的,多到我一伸手,就可捉住。那水,总是那么清澈,深的,浅的,清到可以看见我梦里的老屋,沟边的田畔,秧田外的那一眼泉,和养在泉水井里的鱼儿。

我也终于明白,我不是一条鱼,不是村背后大窝潭鱼族里的任何一只,也不是双龙洞、梅花泉、三官庙等鱼族中的任何一只——而且从来没有跃过龙门……

现在,旬河就在我的眼前,桐木,牛角沟,我的家乡,却在这条河的上游,蜿蜒的某一处起点。

某年某月某日,我像鱼儿一样,沿着时间长河,追逐岁月的浪花,用尾鳍划开一圈涟漪,奔向旬河,奔向更广阔的水域。

从离开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

旬河滋养的旬城,古老的安详里孕育着生机与活力,奋进的步伐踏出了坚实的足音,追梦的旋律中满是铿锵的鼓点。很多时候,脚步并不匆忙,只是很少,有朝向家的方向。前方,充满期待,与家乡的牵绊相持不下,每一次,都以牵绊的妥协结束——

“娘,这周有事忙,回去不了啊!”

“么事,我们都好着呢!”

“娘,修路封路,回不去了……”

“忙了一个周了,周末好好歇歇吧,别来回跑了!”

……

回家的周期,起初是周,后来是月,再后来,是这一个小长假与下一个传统节日的距离……而今,遥遥无期。

岁月在旬城安详如初,在家乡桐木静好依然,对于一家三代六个人分居五地的小家来说,回家的路,也是冉先生来往联系奔忙的路,更是中年负重前行的路——

经麻坪、枫树、丝铺翻王家凹梁的路,走过香菇筢漫山的乌桑花开,走过路边的五味子红,猕猴桃软,走过山野肆意的红遍,走过海拔一千三百多米垭口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修筑施工的旬小二级路,走过也是见证。见证修建的曲折,见证通村道路的平整,见证道路两旁,太极湖的碧绿,帽顶山的青翠,小桥流水人家的祥和美丽,新农村建设中家园的俨然和谐……

我也在走,走在冉先生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里,像那条鱼,尾鳍轻摇,只言片语就是一条大河,我记得每一条毛细血管的走向,记得神经末梢里的每一处细枝末节,七秒永恒成一生。

这穷其一生的行走,家是起点,也是终点。无论是从桐木的某一条沟里走出,还是在中华大地的某一个角落离开,都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山高水长无惧,层峦叠嶂无妨,因为有一条叫母亲的河,萦绕着你的梦,明媚着你的眼,与你流淌的血脉,汇聚成浩瀚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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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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