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乌青的一首名为《对白云的赞美》的诗。诗人乌青和同样是诗人的六回在大理古城街头摆地摊，手写诗，30元一张。
他俩成立了一个公司（有没注册不知道）叫做“这里有诗”。根据公司总经理六回的说法，这是一家“贩卖诗意”的公司。如果给这个充满诗意的说法加个庸俗的Slogan的话，那就是“让生活充满诗意，让诗意进入生活”。
在他们的产品线规划当中，“手写诗”只是其中一个产品，其他的产品还比如ATM或者自动售货机一样的“诗歌贩卖器”，还有你花上13.14块就能把一个人名字永远写在网站上的“永远爱你”（不能取消，可写多个），再比如大理的玫瑰花蜜。“或许还会开发别的产品，我们卖的诗意是一种对一切事物重新获得的感受的启示”。
于是，我找这家“这里有诗”公司的董事长乌青以及总经理六回聊了聊诗歌，聊了聊商业模式，聊了聊未来。
注：两个诗人，一个爱用句号，一个只用空格。为了阅读方便，将用 / 代替空格。于是，聊天就变成了一首长诗。
随易：怎么想着街头卖诗了？
乌青：没办法啊 / 没别的路子了 / 我们都得工作啊没收入啊
随易：所以你们是很认真地在摆地摊？
乌青：当然 / 我们是当成生计 / 而且是唯一的生计
随易：为什么定30一张？
乌青：这个价格我们考虑了很久 / 最终是统一的感觉应该是这个起始价位 / 从我们的角度是低价 / 但在价位在古城地摊里算高大上了 / 比最贵的手绘明信片要贵一倍 / 所以我们也是综合考虑
随易：30块钱能在大理古城干嘛？
乌青：吃两碗炒饭
六回：两顿午饭。鸡蛋蔬菜炒饭，13元一份。可能是淡季吧。
随易：那为什么只卖乌青的，不卖六回你的呢？
六回：我觉得乌青的诗更有卖相，也有不少读者基础。如果说我们的诗歌都是产品的话，我肯定更愿意选择一个更容易或更可能被销售的产品。简单说，我们在卖诗歌产品。想试试到底能卖多少，我的目标是一年1万张。摆摊只是刚开始。接下来网络销售必将是大头。卖一万张靠摆地摊肯定不可能，地摊是其中一个形式而已。
随易：那诗歌这个产品，卖点到底在哪里？你们现在街头卖、手写诗，算是增加这种产品的附加价值？
六回：这是个好问题。我思考了挺久。我在想为什么有人愿意买乌青的手写诗？第一因为乌青的个人魅力，这包涵乌青的诗歌受欢迎，乌青手写的字也非常好看。那么粉丝就愿意花个“咖啡价”购买。第二，当你拿到手写诗时，那种感觉很奇妙，它是一首作者亲笔写的诗歌，它也是个很美很舒服的一张纸，它就是艺术品，价格便宜的艺术品。这么便宜且有可能有升值空间的艺术品，它值得拥有。第三，乌青的诗歌本身太有卖点了，这个只有你读了，你或许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拥有。第四，说实话，也没想清楚，卖卖看，没什么不可能。如果卖到一万张时，我可以更好的回答你这个问题。
随易：非要街头的这种形式么？
乌青：摆摊是一种上千年的老方式 / 差不多是最原始的商业模式 / 当一个人想不到更好的生计时 / 自然就只能摆摊了
随易：还尝试过别的商业模式？
乌青：事实上我和六回在07年就摆摊卖过 / 不过当时是在创意市集 / 现在是在马路上 / 我去年搞过一个比较复杂的诗歌工作室叫机器诗人 / 当时准备做自动售诗机 / 就是类似户外自动售货机 / 投币或刷卡 / 出来一首诗 / 可以放在咖啡馆和地铁等 / 我觉得人们需要诗就像需要咖啡一样 / 每天来一首
随易：好棒（颤抖中…）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乌青：这对我而言没什么异想天开的 / 程序已经开发的差不多了 / 程序已经开发的差不多了 / 找了一个麻省理工的程序员 / 跟比特币ATM差不多 / 赢利模式不是我们考虑的 / 我们要做酷的事情 / 而不是赚钱的事儿
随易：会有什么功能？摇一摇随机给诗？
乌青：对 / 默认随机 / 节日时会出相关的 / 也可以在app上选 / 甚至自己写了马上出来 / 用户可以收集某个系列 / 然后可以获得积分 / 积分达到一个量可以召唤神龙 / 神龙就是作者
随易：那你们还有什么产品？
六回：（乌青在跟一个人聊诗歌）比如大理的玫瑰花蜜，以及永远爱你，等等各种产品。目前我们只是开始。永远爱你是一个网站，你可以花13.14元把你想写的名字写在上面。不能取消。
随易：这些事情，我可以理解成你俩不信邪，非要试试诗人就靠诗生存么？
六回：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想试试。诗人靠卖手写诗生存。我们两兄弟希望把卖诗这个事情做下去，我们想做，愿意做。就是定了做这么一个事情，坚持下去。或许会有很有意思的回报。
随易：摆了几天，销量如何？
六回：一共卖了20多张吧，但是今晚还没开张。我们差不多7点半左右开始到晚上10点。昨天晚上我们在一个药店门口，今天要收我们50元，疯了。大理的摆摊并不是想像中那么自由，今天晚上就被人赶了，交了10元才获得一个院子门口的位置。门口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收摊位费。摆摊的好几个人说，生意不好，所以要换地方
乌青：（聊完诗歌了）我的预期和想象是一张也卖不出去 / 后来卖出去了几张 我有一首诗叫《摆摊卖诗指南》 / 只有两句：卖不出去 / 是正常的 / 我们一直遵循该原则 / 前两天看见流星了 / 所以就卖出去了 / 不是天天能看见流星的
随易：卖诗的人大多什么样？
六回：根据前两天的情况，我们每晚都在等待那一两个人。（李东哲：The One的感觉 ）对，等啊等，似乎总会出现。当然，不出现也正常。换一天，我们继续等。就是屁股坐得有点疼了。那个人来了，差不多是能感觉到的。那种奇妙的感觉。非常美好。
乌青：我一般觉得好看的妹纸往往会买
随易：诗人出现在街头，神秘感会不会降低？
乌青：现在人不是这种感觉 / 一般觉得诗人跟磨菜刀的差不多 / 就是一种没落的职业 / 你见到一个磨菜刀的什么感觉 / 应该感觉挺好 / 但不会有什么神秘感 / 同时大多也不会去找他磨 / 我觉得诗人作为职业更像钓鱼者 / 毕竟现在是工业化捕鱼的时代 / 钓鱼者是比较孤独的 / 愿者上钩 / 不可能靠嘴皮说动人家买你的诗
随易：哪些诗比较受欢迎？那首《对白云的赞美》么？
六回：白云知道的人要多。但有的人要买写的色情点的诗，这种需求略让我们意外。我们每月会推出销售排行榜。看看到底哪首诗要受欢迎些。乌青差不多写了1000首诗，短的适合手写的差不多250首左右。库存只有30张，所以每天都很忙。乌青负责写，为了保证质量，一天写30张是比较辛苦的。我每天要拍照更新淘宝，寄快递，等等。忽然我们变得极其忙碌，哈哈。
随易：我问完了。还剩最后一句话了，有啥想说的？
乌青：我要去洗澡了 / 你跟六回说吧
六回：十一前我们在大理会有一个关于诗歌的艺术行为。我们策划的活动就叫“这里有诗”，我们专门打印的诗歌，会以比较巨大的平面设计的方式贴在一些能贴的墙上，贴满大理古城。你走在大理古城，走进一条小巷，可能就会遇见一首乌青的诗歌。我们的诗贴在墙上会与墙产生一种特别的美感。这个目前也说不清。想像中，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值得期待。我们自己都在期待。“这里有诗”计划，我们下一战可能是另外一个城市，这个计划我们会根据情况一直做下去。我们一切就绪，等打印好的诗歌寄到，就满古城去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意外，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可能一天之后甚至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撕掉也有可能。
乌青不仅写诗，还写小说。他从09年开始在手机上写小说，那本18万字的《逃跑家》据说写坏了三部触屏手机。
“用不同的写作工具会写出不同的作 / 为了不同的效果 / 写小说尤其明显”。当我问他这种效果具体是什么时，他说：“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 我只写我不知道的东西”
原文首发于vice中国，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