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界的“红颜祸水”

作者：简言君赵鹏

我不喜欢单簧管，若非八卦新闻，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单簧管王后”萨宾·梅耶的大名。

闻名世界的指挥大师卡拉扬力挺她担任柏林爱乐首席单簧管，遭到一致反对后，卡拉扬不惜与柏林爱乐翻脸，甚至引发了乐团民主化运动，最终导致卡拉扬与柏林爱乐的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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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对一般八卦事件的理解经验，我判断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卡拉扬出于个人喜好而将不优秀的演奏家推荐给了世界一流的乐团；二是世界一流的乐团过于大男子主义（或排外），不能接受一个优秀的女演奏家。

一个能让世界上最具有艺术细胞的男人们开仗的女人，要么具有非凡的魅力，要么具有非凡的造诣。无论如何，都值得我不惜血本儿买张头排居中票，一睹她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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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之后，我依然不喜欢单簧管，也没记住她吹的是什么，但是，我对梅耶再也不能忘怀——她既具有非凡的魅力，也具有非凡的造诣；卡拉扬和柏林爱乐都没有错。

梅耶绝对是美女，但那晚，她竟然不穿鞋——从上台到退场，她始终没穿鞋袜，简约大气的黑色晚礼让一双光脚尤为显眼。她的脚趾时而紧抓地板，时而猛然扬起；她的脚跟时而抬起并以脚掌着地，时而又碾着地板并把脚掌抬起——很多人都知道，演奏切忌不放松，全身发力不仅影响音色，还会让自己精疲力竭。

然而这位美丽的世界级演奏家，既不注意公众形象也不在乎技术要领，任由情感支配身体，犹如沉迷在电子游戏中随着游戏里人物一起发力的孩子。她的音色不饱满，但却充满真挚的情感；她的状态不放松，但却把情感表达得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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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我震惊的，是梅耶的气息。

管乐演奏最重要的就是气息。演奏者通过吹气的方式使乐器产生振动，未进入乐器的气息会伴随着乐声一同响起，形成我们常说的“气声”。一般认为，气声影响管乐声音的纯净性，为了追求最纯净的声音，绝大多数演奏者会付出巨大努力以最大限度消除气声，并以纯净的、听不到任何气声为目标。

所以那天一定要第一排听梅耶演奏，也是想近距离听听这位管乐大师，是否能够消除那些让人厌烦的气声，吹出最纯粹、最干净的单簧管之音。

然而，梅耶的气声非常大。“滋滋”的吹气声贯穿乐曲始终，乐音较弱时，气声甚至盖过比乐音本身。好像梅耶并没有刻意消除气声，而是任由其产生、传出并随着乐音的消失而消失。

但是聆听片刻我便发现，这气声似乎被梅耶利用了，以至于不仅不难听，反而增强了演奏的魅力。乐曲高昂时，气声饱满高涨，仿佛登高望远的女人发出的激动万分的强烈喘息；乐曲低吟时，气声细若游丝，好似伤心欲绝的女子伴着眼泪发出的轻轻哀叹。她把发自肺腑的气息熔铸到了乐曲之中，夹带着情感传递给听众，高低起伏、若隐若现，让粗犷但不失圆润的单簧管之音充满了人的气息。

它提醒着人们：你们正在聆听的是一位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悲有喜的女人带着最真挚的情感，用维持生命的气息发出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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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女人，喜欢她不需要理由；但乐团不适合她，因为舞台只能容下她一人。所以卡拉扬和柏林爱乐都是对的。

能克服不利因素的是强者，他们拥有超人的毅力和决心；能利用不利因素的是天才，他们拥有非凡的智慧和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