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琅琊榜2》到《自杀论》——一个反派的自我生成土壤

              一、不完全反派类型

      反派一:荀皇后:皇权威仪的笑话

在琅琊榜2的剧集中,荀皇后常常将“王室的脸面”与“皇帝的威仪”挂在嘴边,极力塑造一个君臣有别的前朝后宫。表面上看是,但实际内里是为了自己高枕无忧的私心作祟。这也正是他“作恶”的开端:一个甘愿牺牲天下百姓性命换回吾儿安好,一个为保皇权稳固将毒手伸入长林内宅。由此可见我们的荀皇后作的恶连权谋都谈不上,尽是些装神弄鬼、巧施诡计的小伎俩。然而她位高权重,影响深远,故而时常成为弄权者的目标。她的存在更多体现为一种“棋子”的状态,前期对濮阳上师言听计从,后期对首辅大人充分信任。荀皇后本性不坏但自私又蠢笨。而演员将怜子之情、惊恐之状与深闺妇人的鼠目寸光展现的活灵活现,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反派十分亮眼

      反派二:濮阳缨:孤愤亡国者的挣扎

濮阳缨,夜秦王都瘟疫幸存者,地狱归来之人,榜2中的濮阳缨莫不如“黑化版梅长苏”,一个肩负七万赤焰冤魂,一个眼见王都累累白骨。何等悲凉与绝望塑造了今日之隐忍与仇恨。

濮阳缨是夜秦宫学所有死士的写照,满含忧愤满含绝望的挣扎死去,一句“我们也是有家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家国情怀呢?我们又如何去责难他的过错呢?

榜1中对于梅长苏如何削骨换血的痛苦尽数略去,但我们不能忘记真正的复仇之路不是亲友同行,鼎力相助的无阻顺途而是众叛亲离、心狠手辣的孤独深渊。正因如此,他也不相信长林王府世子与二公子的兄弟情谊,濮阳缨失去了家人的关爱与感化,亲手杀死亲兄弟那一刻,他的一生就注定无法救赎。

    反派三:萧元启:清闲侯爷的自我放逐

萧元启的死亡时常令我想起祁同伟那句“没有人能审判我”,他的恶源自天子的轻视,源自怀才不遇的落寞,源自对长林二公子的嫉妒,源自家破人亡的悲伤,源自世态炎凉的感伤

但如大伯父所言:“如果你觉得这世态炎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地狱,一个人本性若善,纵然是烈狱归来,其赤子之心亦可永生不死。”萧元启寂灭的人生际遇或许有其父母、宗室等外界因素所致,但谋反而死的结局却是由正是由自己亲自选择。

剧中元启与安如共膳时想起儿时吃螃蟹的回忆,他安慰妻子道:“也是有的,只是没有这么大”。是啊,人生有大螃蟹、小螃蟹甚至没有螃蟹的区别,但选择将一他人作自己人生的标准即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求而不得之中。

  反派四:荀白水:资深政客的“忧国忧民”

荀白水作为当朝首辅,皇后的亲哥哥,其立场行为无不推动剧情的发展:在京城疫情汹涌之时,是荀首辅当机立断下令封城;在太后洋洋得意之时,是荀首辅亲自出使北境;在岳银川举报萧元启时,是荀首辅告诫其不可轻举妄动,即使是临死之际,艰难吐出“陛下”与“长林”四字,这位资深政客可谓以预测到身后萧元启谋反危局并留下解决之道。这桩桩件件可谓显示荀白水政治才能与魄力。

但我们不能忽视这位首辅同样也作出了授意阻碍粮草救援,延误军情的“党争之事”此举与如上所举或许在不同观众心中有着不同解读。但值得注意的是,观众可以清楚的认识到长林风骨不变,但是作为在诡谲朝局中一个政治家,保太子压权臣,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荀白水,一个资深政治家手段或出于恶意也出于忠心。此恶意非彼恶意,他并非想要致长林与死地,而是希望长林威望能够收敛;于此同时此忠心非彼忠心,他忠的是大梁的天子并非天下的万民。正因如此荀首辅落得一个 “自相矛盾” 评价,但这样立体的富有争议的角色是本剧的亮点。

            二、反派的自我生成机制

琅琊榜2在市场上反应平平,但较第一部而言却也有进步之处:第一部由王子复仇与诸子夺嫡展开,主角身上的浩然正气与刚正风骨具有艺术强大感染力,以至于掩盖剧中反派的特点,局面失衡。而在第二部中,不同于第一部中反派普遍立于 “党争”的行为动机,其行为也仅仅展现对权利地位赤裸裸的欲望,第二部中人物的行为逻辑更为宏大却也能娓娓道来,反派角色的行为动机更加多种多样:亡国、不遇、政见、权威从多角度多方面引起观众对于家国、社会、人生的思考。

此外榜1中家国情怀更多的是表现在对国家的忠心:祁王宁死不反,林殊(梅长苏)捐躯赴国难。榜2则将视角转向家庭温情:夫妻间的相知相守,父子亲身教导,兄弟之间骨血相融,反之我们也看到失去家庭温暖的濮阳缨与萧元启是内心的偏执与孤独。

因此我们不难发现个人的成长与人生的选择同外界环境具有莫大的关系。而这一观点也恰如许多社会学家的研究结论,例如与马克思、韦伯比肩的社会学三大巨匠之一的迪尔凯姆在《自杀论》中写道:

迪尔凯姆在书中依据社会整合不足或者过度与社会规范过宽与过严将“自杀”分为四类,其中包括:利己型自杀(Egoistic suicide) ;自杀是利他型自杀(Altruisti suicide);失范型自杀(Anomic suicide);宿命型自杀(Fatalistic suicide)。倘若我们把迪尔凯姆的“自杀”当做“失范”的表现,那么所谓的反派“作恶”是否也可作为“失范”的表现呢?由此榜2 中的反派或可与《自杀论》中的自杀类型相对应。

其中蠢笨皇后对应“利己型”。所谓“利己型”指由于个人主义和利己心态对群体整合起到削弱,涣散的群体使成员受挫折时得不到支持容易实现自杀倾向。榜2中的荀皇后到荀太后,其地位尊崇无比,因此荀皇后实际是脱离于政治规则体系之外的存在,也正因如此狄明将军只能通过谋反才能为其家人报仇。由此观之,脱离了社会义务和束缚的反派便能作更多的“恶”。

濮阳缨与夜秦死士对应“利他型”的自杀。所谓“利他型”指过分地屈从于一种社会目标和意义,过密地结合在社会中,以致个人失去了自主产生自杀倾向。在本剧中,能看到被安插在太子寝宫的夜秦死士在行刺太子时,由于几年的陪伴而动摇,但由于自幼受训夜秦宫学与内心坚信上师之令,这微弱个人善心不足以对抗复国之念。

小侯爷对应“失范型”。所谓“失范型”指在混乱中社会成员的行为失去了规范,增添了痛苦。母亲暴毙,真相大白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致使萧元启的内心世界痛苦不堪,从前所坚信的忠君爱国与遵从的富贵知足的世界观便被打碎。受挫感、欺骗感甚至生活的意义的丧失,使之摒弃了为人臣,为人子,为兄弟的规范约束,最终走上反派“作恶”之路。

荀白水对应“宿命型”。何谓宿命?这并非强调将一切或是所有的政治家都将踏上所谓的“作恶”之路。而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如长林老王爷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也是不能为皇权政治所允许的存在。这样一种超越皇权(制度)的非常规政治人物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一种“恶”。一个政治家的“恶”如何定义,这是伦理学未解的难题。总而言之,荀首辅的宿命大概是“庙堂的无奈”。

回到《自杀论》,迪尔凯姆认为,欲望与满足欲望的手段之间的不平衡是一切生物痛苦的根源。动物的生理机制为其欲望划定了界限,而人的欲望却是无止境的。他占有的越多,欲求的就越多,所获得的未能满足需求反而刺激了新的欲望。虽然每个灵魂原本都闪耀着美德的光辉,如同一把新刀,但是,如果不勤于磨砺,它就会失去光泽。如他们所说的"自身的锈迹",它和刀上的锈迹一样有害,因此人们必须像磨砺刀剑一样对待自己的品行。如何在起起伏伏的人生轨迹中找到自我坐标,这恐怕是琅琊榜2中以主角萧平旌与反派萧元启强烈的反差剧情所带来的一点点启发。

编者的话:迪尔凯姆《自杀论》的四种自杀类型是追剧是的 真实联想,和反派作恶的行为动机对应或许牵强,希望大家多多包容。此外,本文不能概述所有的观剧感慨,只是择一重点一角度希望能表现整部电视剧中的气质与特点。就文中所提起的濮阳缨一部分中论及的“家庭的重要性”与荀白水一部分中的“如何评价一个政治家”希望能在今后的阅读观剧中详细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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