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的举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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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清明时节，那些枕着举水河的臂弯熟睡的亲人们该被一串接一串的鞭炮声惊醒了！他们听着这震天动地的哀鸣，叹息道，又一个年头了！举水河不平静，熙来攘往的脚步声，大人小孩的脚步声，苍老的年轻的哭声，悲戚的麻木的哭声，汽车的“叭叭”声，电动摩托的“滴滴”声，在这暮春的花草香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现在，如果回乡，必是母亲领着我们过去磕头烧纸。香烛和纸钱，鞭炮都不能拿进家里，说是“不好”，母亲只从家里拿一只打火机，一把铁锹就出门。这些东西，直接去超市买。然后加入祭扫的队伍里浩浩荡荡地往河堤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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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里，隆重的祭拜有两次，正月十五一次，再就是清明。父亲走了多年，有时春节和清明我都未回去，几时回乡就几时去扫墓。遇上阴雨天，母亲说，父亲地下有知，就不必去了。弟媳诸多讲究，不允许我们去河堤上祭拜完又折返家来，说是带了晦气。到最后，祭拜父亲总是安排在最后一天，给他烧完纸，看看他老人家，看看举水河，含泪匆匆而别。

       母亲熟悉睡在这里的每一位乡亲，“这是二爹，这是四爹…这是幺奶奶，那个病呀，可把她折磨惨了……”她一路絮絮叨叨，突然眼神黯淡地说，“都走了！村里没几个老人了！”我赶紧打断她的话。

        母亲没有上过学，识得的字没有几个，父亲在世的那些年，我们常写信回家，从邮差手中她识得了父亲的名字。父亲被杂草和树根包围了，需得一番披荆斩棘，我们才能近身。我看到一株野生的刺玫，便让弟弟不要砍了去，留它在这里给父亲作伴。父亲和奶奶还有二奶奶，他们挨在一起，像生前一样。挂完纸钱，就依次给他们烧纸，焦黑的薄薄的纸钱于是像千万只黑蝴蝶翩翩飞起，我一言不发，任由红红的火光映红着脸，那火光很温暖。孩子们少不更事，常常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母亲拉他们去磕头下跪，“让爷爷保佑你们无病无灾！保佑你们学习好！”

        她只会说这几句，每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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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节，是村子最美的时候，风和日暖，遍地花开。河堤上的芫花开得正艳，这里一丛，那里一丛，像一个个紫衣仙子。我折一枝，瑞儿把它当扫把玩。鞭炮声响起来，我们该走了。

         我站在河堤上，看清清的河水无声地向东流去。春日的阳光洒在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像一层闪闪的金子，也像我眼里的泪光。

        母亲催道：“别站着了！走吧！”

        我想起以前跟父亲来这里给奶奶祭扫，临走的时候，他总是怅然地说：“人都不在了！烧纸有什么用哦……”他心里的悲伤，那亲亲的举水河能懂，守孝有终日，思念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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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七年四月四日，思念父亲，泪不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