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前后的北京,出现过一支只存在了一年就烟消云散的乐队。他们在解散一年之后录下一张数字专辑,流传到网上惊艳了许多人;解散的六年之后,在歌迷的要求下,他们把音源重新制作成了一千张实体专辑,一周售罄成为绝版。
这支乐队叫做“哪吒”。
该如何去描述听“哪吒”的感受呢?
有个朋友这样跟我描述他听《闹海》的感受:“我就觉得自己是手拿武器在跟几百个人拼杀!”
我永远忘不了《环形公路》里的“你觉得恨却离不开”,那种触及心底的绝望。
我没有在别的地方看过“过去没那么可惜,最后会像翼龙的翅膀一样烂掉”这样童稚的、跳脱而浪漫的诗句。
还有《小怪物去天国》最后那段“啦啦啦啦”......
(哪吒早期现场视频)
文字企图框住声音的轮廓,永远只能落空。网易云和虾米上都能够找到“哪吒”的专辑。请一定记得收听。
关于哪吒乐队的始末,可以看卲宸北写的文章《我与哪吒的时光》。这几乎是关于“哪吒”的全部文字资料。文章写于2006年8月19日,是在乐队将散时的感慨。文字像他写的歌词一样平实动人。
“2002年,我认识了高鹤,我们在一个只有朋克的地方大谈特谈The cure,然后又当机立断的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要一起组建一个牛逼的乐队......”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他们在能找的所有场地排练,乐手换了一拨又一拨。2005年,卲宸北陆续认识了詹盼和王子春。
“2005年8月29或者是30日,我们四个人第一次在那个伴随着这个多坎坷乐队成长的平乐园歪火锅店大吃大喝,哪吒,从这一刻起,算真正完整了。”
“9月,在一次喝大了之后,我哭着写出来闹海的歌词,把最后一句话送给了自己。看完了《七宗罪》,写出来潜水艇司机的词送给那些臃肿的老逼。后来,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2005年10月,“哪吒”第一次登台演出。
“那会儿 D-22特别好,这一大拨乐队都在比赛,每支乐队都会有一两个自己的对手,比如赌鬼跟 The Scoff,我们那会可能跟 Carsick Cars、Snapline比的比较多,反正每支乐队都有自己的一个对手,特别良性,气氛特好......那种躁现在根本就没法比,现在全他妈走面儿”——詹盼
一年之后,因为一些原因,“哪吒”乐队面临解散。
在《我与哪吒的时光》中,邵宸北说:“一切还没结束,哪吒不会解散,可能有的队友累了需要暂时休息,可能有时候演出台上不是4个人,那没关系,总之,哪吒是不会消失的,永远不会,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我们都愿意相信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呢。
没有人为“哪吒”的解散作出解释。看到一个詹盼的采访,发现当时乐队里是产生了一些分歧的:
有人说:搞乐队比谈恋爱难多了。看来真是这样。
另外可以想见,这几个刚离开学校的年轻人面对着巨大的人生抉择。全身心地经营一支无法保障生存、看不到未来的乐队,真的太艰难了。网络上会涌现这么多热爱“哪吒”的人,是乐队从来没想到的。
“解散的时候,我们天经地义地认为不会有什么歌迷。”
2008年,解散一年的乐队重新聚在一起录制了最先在网上流传的歌曲合集《哪吒》,封面来自于詹盼的毕业设计作品《迷国之门》。
关于《哪吒》的混音
“今年有一个小孩儿在博客里跟我说,他最想收到的圣诞礼物是哪吒的专辑。我答应了他,所以《他在时间门外》这张专辑是一个礼物。”
2012年,他们把这些歌出版成正式的专辑,名字叫做《他在时间门外》。发行量参考当时豆瓣小组“哪吒去天国”的人数(478人)制定。不过最终出了1000张,上架800张。
“刚开始觉得做得太多,又卖得那么贵,没有抱太大的信心,想着要是卖不完就批发给音像店。没想到一个礼拜就卖完了。”
《他在时间门外》成了“哪吒”空前绝后的的绝版专辑。
“与其说这是张CD,倒不如说是一个时光盒子更让人舒心,我们把在一起的时光小小翼翼的放进去,埋进人类世界的最后一个晚上。”
距哪吒乐队解散已经过去了十年。
现在,卲宸北开了一家咖啡店,满怀热情地做咖啡师,说着“比起搞乐队,更喜欢做咖啡的感觉”;詹盼成了设计师,依旧玩着他的音乐,组过另外一支乐队“嘎调”;高鹤成了戏剧舞蹈制作人;王子春在一家视频公司辛勤工作。
他们最终都“变奏成你身边的大调小调”。
这篇关于“哪吒”蛛丝马迹串联,希望能让你对“哪吒”产生一点好奇。
了解一个十年之前的乐队有什么意义呢?
我敢说,“哪吒”比今天绝大多数国内乐队听起来更新鲜。音乐环境更好的今天,像这样充满力量的歌越来越稀见。
或许这些歌可以成为暗夜中的一些慰藉,成为你认识气味相投的伙伴的契机;或许,这些声音会让你的生命变得更开阔一些。
这就是音乐的全部意义,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