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7年是人类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年,它开启了人类对自然界认知的量子跃迁。这一年,伟大的艾萨克.牛顿发表了学术史上最为著名的论文《自然定律》,在论文中,牛顿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和三大运动定律,这些定律奠定了此后三个世纪物理世界的科学观点,并成为了现代工程学的基础。
牛顿的科学发现为人们揭开了自然界的迷障,极大的提升了人的尊严和自信。在牛顿出现之前,人们面对大自然感觉到的是无助和卑微,面对自然界中存在的种种未知和迷茫,人们唯有在心中创造一个神,并把自己的身心交给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无之物,内心才能稍微有一定安全感。但在牛顿之后,人们依据牛顿在力学和光学上的创新,不但能清晰的解释各种自然现象,而且还能根据所掌握的自然规律改造自然,‘人定胜天’的自信其实是建立在牛顿所创建的科学体系之上。
1849年,科学家根据牛顿的万有引力,预测了天王星附近还存在着一颗未知行星,果不其然,过不了多久,人们就在预定的轨道上发现了这个行星,并将它命名为‘海王星’。长久以来,人们由于认知所限,对浩瀚的宇宙一直心存敬畏,一直幻想着,头顶上那无边的黑暗是众神的栖息之地,而各种星体的运行是神的意志体现。而如今,人们完全可以凭借头脑中的逻辑推理预测解释种种天文现象,于是长年压制人们头顶上的神庙轰然崩坍,人的精神和意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解放。
在牛顿的帮助下,人们利用重力而不是上帝来解释行星的轨道和苹果的下落。这样一来,就不需要一位过度操劳的造物主永恒的施加圣神的干预和监督,重力自然会使得地球围绕太阳公转,耶稣或许一脚踢开了球,但球是自己滚下山的,与耶稣再无关系。然而当牛顿看到人们通过他一手开创的科学思维把一切自然现象解读成上帝并不是始作俑者,甚至否定上帝的根本性存在时,他会勃然大怒,科学规律的发现反而使牛顿更加确定上帝的存在,如若不然,这一切如此简洁精美的规律性如何产生?人类只是发现规律而非创造规律,牛顿认为,这些规律的诞生必然是经过上帝智慧神力的设计和掌控才得以形成。
牛顿的死对头,伟大的数学家莱布尼茨在1710年的《神义论》中,尝试用数学证明上帝的存在。他得出结论,罪恶在世上漫步,上帝精心的计算怎样将罪恶限制在最小值,于是如有必要,上帝会降下大难,杀死更多的坏人,虽然偶尔也杀死好人。看到这个结论,你是否觉得有点搞笑呢。相比于牛顿,知道莱布尼茨的人可能不多,其实莱布尼茨跟牛顿一样,是微积分的创始人,可以说没有莱布尼茨就没有现代高速发展科学技术。莱布尼茨作为数学家,思维上最讲究逻辑,然而在《神义论》中,他却犯了最基本的逻辑错误,如果上帝是超越一切力量的存在,那么上帝又怎么可能被你用数学来论证呢,要是上帝能被数学论证,那不就意味着,有个笼子能把上帝囚禁起来吗!
事实上,宇宙的形成不需要上帝的助推。牛顿从自然界中发现的完美定律,他们的出现是在宇宙大爆炸发生的10^(-43)秒之后,也就是说,在大爆炸发生前及其短暂的一瞬间,所有自然定律都不存在,所以物理学家在“大爆炸’之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那个'机箱不行,但CPU超强'的大物理学家霍金有个量子宇宙学说,他认为’大爆炸‘前的宇宙,时空蜷缩在一起不可分割,它就在那,它既可以随‘时’爆炸,又可以一直不变,这就像花果山前的那块石头,也许某一天它突然爆炸出一个孙悟空,也许他就一直沉默。
但要点在于,‘它’不需要‘神’的干预。宇宙大爆炸是一个量子力学意义上的概率事件,没有第一推动,这就从理论上避免了‘如果神创造了世界,那么谁创造了神’这种在因果律上无法解答的问题。物理学家们认为,大爆炸可以创造出无数个有着不同参数的宇宙,而我们现在这个适合生命出现的宇宙,只是无数可能中恰好出现的结果,这就好像你以几亿分之一的概率中了一张六合彩。
如果价值观中有一种宇宙视觉,我们便能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因为你而存在。为什么我们人会有情绪,会愤怒,会悲伤,会抑郁,这些情绪的产生其实是出自于人本性上深深的自恋。我们迫切的希望功成名就,渴望一呼百应,期望有求必答,然而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性,于是无论你内心的需求多迫切,这个世界都没有义务给你正反馈,当我们执着与以自我为中心对待这个世界时,一旦发现世界对我们做出的行动没有任何反应,我们自然就会失落,因为世界对‘我’的无动于衷沉重的打击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认同。
如果构建了宇宙人生价值观,那么人生最好的策略是尽力之后,随遇而安。纽约有个博物馆曾经放过一个关于穹幕的电影,观众沉浸其中,以第一视觉的感受,假想自己从地球出发,飞出太阳系,再飞出银河系,镜头越拉越远,你能非常直观的感受到宇宙浩瀚无烟,地球渺小得连一颗尘埃都算不上。
在宇宙无限庞大的背景下,你我的存在被压缩得越来越小,甚至浑然一体。可以说,地球上的每个人其实都存在着相互联系。一杯水中所包含的水分子个数,比地球上所有水分能装满的’杯数‘要大得多,大约多出1500倍。这意味着你喝的每一杯水里,都必然有很多分子曾在别人的体内存在过,也许它们曾经在苏格拉底,圣女贞德和成吉思汗的体内存在过。空气也是如此,我们每吸入一口空气中的分子个数,比地球上所以空气的’口数‘要大得多,这意味着你可能刚刚吸入曾经被拿破仑,贝多芬,孔子,或是秦皇汉武呼出的气体分子,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吸入一口空气时,我意识到,此时我身体中可能包含了你的气息!
从宇宙视觉来看,我们应当更加谦和。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总喜欢把身边一点小事当成天大的事情,买不到玩具要哭闹,吃不到零食要哭闹,走路摔了一跤要哭闹,那时我们经验太少,我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我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比这大得多的事情。成年后,我们仍是如此,别人跟你的信仰不同你要打击;别人不满足你的要求,你就愤恨;别人不遵循你的意志,你就要控制;如果从宇宙视觉来看,你或许或有一种高屋建瓴的宽阔胸怀,别人与你不同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每个人自己就是一个宇宙,他有他自己的演化,你有中心,别人也有自己的中心,所以好的人生态度就是和而不同,珍惜这些差异化,感受不同差异在碰撞融合过程中所产生的曼妙。
我受自恋之苦,尝试挣扎着打破自恋的枷锁。有了宇宙视觉,我便能幻想着灵魂从我体内被拽出,然后慢慢升腾,一开始上升高度不高时,我眼里只能看到我自己,随着高度越来越高,视觉中慢慢出现他人的身影,随着灵魂上漂,我视觉中的身影越来越多,甚至密密麻麻,我在影影绰绰中消失不见,我发现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渺小,渺小到完全看不到的地步。
我的灵魂继续往上升,飞出了地球,飞跃了月亮,划过了太阳,直到冲出了太阳系。1990年,旅行者一号探测器经过多年的飞行,终于超越了太阳系,在距离地球60亿公里的地方,NASA也就是美国宇航局命令它回头看一眼,并拍摄了60多张照片。照片上的光带是相机镜头反射的太阳光,其中一张正好包含地球,也就是图中画圈的亮点。
我试想着我的灵魂就是旅行者一号,当看到地球在宇宙中同样渺小卑微到像尘埃一样时,被深深震撼了。在这个小小的点上,你爱的人,你认识的人,你曾经听说过的人,以及有史以来存在过的人都压缩在这个小点中度过了一生。这个小点就算再微不足道,但它也集合了一切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它诞生了数千种宗教,意识形态,经济学说;它培育着每个猎人,搜寻者,每个英雄和懦夫;它制造了文明的创造者和毁灭者,每个国王和农夫,每对相恋中的年轻爱侣,每个充满希望的孩子,每对父母;它也容纳着发明家和探险家,每个教授道德的老师,每个贪污的官员或雄心勃勃的政客,每个超级巨星,每个至高无上的领袖,每个人类历史上的圣人与罪人;这一切都在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尘埃中存在着。
我以自我为中心,我的自恋让我装模作样,自以为是。就算世界围着我转,我在我的世界里唯我独尊,但我的这个世界原来在现实中根本就是卑微的连尘埃都不如。我们的错觉就在于一直以为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有多么优越,然而这种自大却被这暗淡的光点冲击得支零破碎。我们的星球只不过是被这漆黑包裹的宇宙里一粒孤单的尘埃,而我只不过是这颗尘埃中的沧海一粟。我们是如此的不起眼,在这永无止境的浩瀚之中,我们无法从任何地方得到启示去拯救自己。
地球是这个浩瀚宇宙中的小小舞台,而它养育的每个人都绞尽心机要占据舞台的聚光灯。想想多少年来,那些王侯将相为了自己的光荣与胜利,为了让自己成为这颗尘埃上的某一小部分成为短暂的主宰,挥洒出了多少血河,耗费了多少生命,铸就了多少冤魂。试想栖身在这个点上,某个角落中的一批灵魂正遭受着万般苦楚,而在几乎不能区分的同一点上的另外一个角落亦同时栖身着另一批在花天酒地中堕落的另一批灵魂,他们有多常发生误解?他们多渴望消灭对方,他们的敌意有多么强烈,他们是否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痛恨与杀戮相对于宇宙时空的长河,是多么的虚无缥缈。
当我的灵魂从宇宙重新注入体内,我释然了。我意识到我该与自己和解,我狂妄,自大,自恋,自卑,愚蠢,自私,贪婪,好色,我一直为这一切缺陷耿耿于怀。但我只不过是一粒尘埃中的尘埃,但就算再渺小,我也有我的个性,而这些我个性中的缺陷则证明了我在这个宇宙时空中确确实实的存在着。我开始正视我自己,坦然的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这种不完美,就像断臂的维纳斯,缺陷留白出了想象的空间,在这空间中我得以演化出更多的人性之美。
在整个宇宙中,极有可能,只有地球出现了生命,所以我为我能出现在这个时空中感到无比的庆幸和自豪。我的存在绝无仅有,而我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存在同样绝无仅有,我珍惜我自己,我也珍惜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我和地球上每一个人的存在,相对宇宙而言,是奇迹的见证,’不可能‘就像宇宙时空中的黑暗,而我们的存在就像从无限黑暗深处迸发出的一丝微光,尽管它及其微弱,但它的出现,撕破了’不可能‘的封锁,照亮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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