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小姐结婚了,婚礼办在北京某饭店,承包了该饭店最大的一个厅,大约摆了二三十桌。
这二三十桌分别排列在礼堂的两侧,中间包围着长长透明的高台走道,走道两边铺陈了类似棉絮的装饰物,上面还零星散落着彩色的纸花,每隔两米左右搁置了一个六烛水晶灯,相对而立,很漂亮。
舞台的正中放置着由新人姓氏首字母结合金色月亮而成的半悬挂物件,大大的月亮后面是一片璀璨的夜空,星光闪闪。两厕是两个大型电子显示屏,重复播放着不同主题的婚纱照,很漂亮。
W小姐成了我们几个当中结婚最早的姑娘,新郎在上学时期就见过了。据说家庭条件优渥,在北京有好几套房,为人也很好,用我的感受说就是,很有素养,一看就是大家才子。若一定要说缺憾,就是长得不够帅气,身高一般,五官一般,身材偏胖。但因为皮肤白皙,显得特别可爱。
新郎是个极具幽默细胞的人。婚礼上司仪问,当时相亲为什么看中了W小姐?他大声回答,因为第一次看到一个女生的脸型跟自己很像。引得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欢声片片,W小姐也笑得花枝乱颤。
多年前的风花雪月,沉淀到柴米油盐。从爱情树上缠绕出的藤蔓,栖息在一间小屋里生根开花。
都说爱是深深的喜欢,而喜欢是淡淡的爱。我们坐在舞台边上,看着新郎手捧鲜花站在离W小姐不远的地方,拿起话筒情意满满地说出那句“我爱你”,坐在台下的我们眼眶湿润了,W小姐眼里也泛着光,身旁挽着的父亲直接泪流。
新郎慢慢从岳父手中牵走美丽的W小姐,牵着她走向舞台中央,身后拖着长长的纱裙,享受着花瓣的洗礼,跟着司仪完成一个又一个流程。他们在舞台的中央互戴戒指,喝交杯酒,互相亲吻,大声说“我愿意”。他们点完喜烛倒满酒,再对着双方高堂深深鞠躬,遵敬茶水。他们立誓要相互搀扶携手走完余生,告别少不经事的青春岁月,做一个大人,克制欲望,承担责任,作一些必要的牺牲,不再张扬任性,不再风流洒脱,
婚礼现场,追光全程打在一对新人身上,照亮唯一的主角。看着W小姐脸上笑靥如花,努力眨着眼睛想让眼泪倒回到眼眶,成熟得让我有点陌生。她站在台上,面对着台下几百个人,没有任何生涩与紧张,我却想起多年前她曾哭成泪人的模样,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还有很多幼稚和害怕。
我们都曾在年少时爱人如生命,都曾哭过笑过像个傻子。而曾经让我们肝肠寸断的那个人,像是一部早已写好结局的电影,只等时间把播放带拖到最后,剧终,散场。
哪怕曾经在那段岁月里深深爱着一个人,哪怕曾经一起看过大山大海,哪怕一起翻越过层层山岭,甚至约好了生死相随。但最终,都会在时光节节败退之后,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期待。
曾经,不论是社交平台还是银行卡,所有密码都会与之相关。曾经,不论是手机还是电脑,所有壁纸都是一种甜蜜回忆。曾经恨不得世间所有东西都出情侣款,曾经以为遇见的那位会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最后,却意外地离开,各自走向缥缈的未来。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疼痛,痛到撕心裂肺,痛到肝肠寸断,痛到心酸痛到绝望,最后再将伤口拼凑,长出一道蜿蜒的疤,带着对生命的热爱继续生活,坚如钢铁。
待到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回首十几岁的伤痛,荒诞可笑到难以置信,那些曾经以为哭得会死掉的痛就像是被蚊子轻咬了一口,用指甲掐一个十字就能解决的痛痒,年少时却以为天崩地塌。
如果我们最终没能嫁给曾经肝肠寸断的那个人,亲爱的,我们都不会嫁给曾经肝肠寸断的那个人。
人生是一条禅路,那些我们慢慢看淡的过程即是修行。年少时的信仰和误以为的佛,皆是空虚。后来我们嫁的人呀,没有彻夜长聊,没有故作漂亮,没有轰轰烈烈和不顾一切,只有平淡如水和相敬如宾,不缠绕,不牵绊,不占有,不伪装,只为历经所有劫难,与你双修正果。
我们都会等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