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社会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可偏偏就有一些人会把别人想的很笨很笨。
转眼又到了年底，年度各种结账、分析报告都提到了日程上，燕开始着手制定自己的计划，凡事预则立嘛。正看着电脑里刚排好的计划表格，丰总敲门走了进来。
丰总原来是有事跟燕商量。丰总兄弟陈总的公司有一个女会计是孕妇已到预产期必须请产假，协商好了三个月后也就是春节之后回公司上班，考虑到年终工作的特殊性和时间较短，不适合招聘人手。而公司出纳也是新手不懂会计业务，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代理，本部的会计也都太忙了，所以就想让燕给帮帮忙代一下。公司业务属贸易型的，工作量也不大，燕看看计划表，又加了一列格子，答应了。
来到陈总的公司，陈总微笑着招呼了燕坐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喊了那个女会计进来，她叫娟。燕扫视了一下娟的肚子，鼓鼓地，本身个头也不高，走起路来已经像个企鹅了，确实是快要生了呢。陈总向娟介绍了下燕，并说明是来帮忙的，产假一结束，燕就不用再过来了，娟只“嗯”着点头，燕朝她笑了笑。
燕坐到一处空的电脑桌前，等着娟办理移交手续，虽然是临时帮忙，但是财务工作涉及的琐碎事情还是很多，各种用户名和密码和特殊注意事项还是用纸质清单罗列起来比较明了清爽，也不会出现有嘴说不清的状况。所以，燕也要求娟交一份移交清单，娟嘴上磨蹭着说可以，却迟迟不给。
燕心里觉着奇怪，“我明明是来给你帮忙，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非但没有一点谢意反倒是我要抢了你工作似的。”一向不拖泥带水的燕走到陈总的办公室里，向陈总说明了情况。
“陈总，如果她不肯做移交清单，这工作我是不能接的，别到时没帮上忙再惹一身腥可就不好啦。”燕微笑着抱歉地说完坐下来，陈总陪着笑立刻喊娟进来。
“娟，虽然是短期帮忙，你移交清单还是要做的，燕是从事财务工作多年的老会计了，也算是你的前辈，总部好多会计都是她带出来的，你也借机会多跟她学习一下才对。”陈总严肃地说着，看着娟有些羞红的脸。
“陈总，我马上就做。”说完，她低着头去准备了。风向大转，娟开始主动靠近燕，套近乎拉家常。
“燕姐，你以前在哪里工作过呀？做账多长时间了呀？”娟像人口普查似的问东问西。
“哦，我好多年不做账了，都不会做了呢。”燕不是谦虚，确实有些手生了，面对这个变色龙一样的女子有些好笑。
娟打开电脑里那些发票统计表和销售统计表类的教燕如何输数字，出纳的回款记录要往哪个表中登记，还有打印的一堆数据表单划上划下的。燕看着一堆纸和电脑里杂乱不堪的表对这些重复无用的工作直皱眉头，嘴上也只能跟着娟应和着“哦，哦，哦，知道了。”
娟做起事来速度还是有的，很快就列出来清单打印了给燕看，燕瞄了一眼，发现社保系统的用户名和密码没写，就想让娟加上。
“社保系统的补上吧。”燕提醒娟。
“哦，这个不用管的啦，每个月固定的，就按申报页面的金额报就行了哪。”娟搪塞着不写，燕想着反正参保的人员陈肯定是一个个批过的，也就三个月嘛。
“那万一这三个月间有增减变动呢？”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就带公章去大厅柜台直接办理。”娟低着头一边回答，一边翻着发票，燕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十来年没有开过发票了，不免有些手生，把各个系统都打开瞧了一遍，变化的是政策和细节，大体上还是那么个思路。
下午，娟确定了清单并给陈过目签字，三人签好后，娟便收拾了物品回家待产去了。
第二天，燕正看着娟的电脑，桌面和工作文件夹都让人眼花缭乱，燕小心地新建两个文件夹，将娟的所有文件都放一起，自己命名一个新文件夹把自己需要的文件都复制一份过来再精简加工，去掉了那些手工录入的表格，可以导的数据直接导，需要处理的表加上函数和模版。因为要做年终总结，ERP里的数据总是在动，燕还要重新导出来。
陈总来到公司问到燕，“公司有一位新业务员需要参保，需要什么资料怎么办理？”
燕平时也不办理这些事，不过常识还是记得一点，“本人身份证和户口性质、加上公司的劳动合同，还有公章借出带着就可以去社保中心办理了。”燕说完又多问了一句，“参保基数是否公司统一的？”
“是的，都一样的。”陈总说完就打电话让业务员把身份证送过来。
半小时不到，一个小伙子就拿着身份证来到燕的桌前，燕收下身份证，记下了户口性质，就去登记取了劳动合同和公章。顺道坐着小伙子的车到了社保中心大厅，很快就排到柜台前。燕把参保人的资料递给办事员，办事员是女性，很友好，很顺利。
也许是看报表查数据成了一种惯性，末了，燕随口就问，
“能帮我拉出参保清单吗？我想核对一下。”
“嗯？你可以回去电脑上查的。”女办事员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密码了。”燕笑了笑讨好似的看着女办事员。
“好吧，你在这儿签个字盖个章，我给你重设一下。”说着，女办事员伸手递过来一张A4纸表单，燕照做。然后，女办事员动了下鼠标，接着从打印机上取下一张打着用户名和密码的纸放到柜台上，燕道过谢把纸装进包里。
直到10日那天上午，燕打开地税申报系统，点到社保申报的页面，跳出来的人数和申报金额，燕记得娟说过直接报就行了，可是燕按人数和基数比例怎么也合计不上，陈总也是说过参保基数是一样的话。打开出纳的银行日报，社保申报金额确实半年的都是同一个数，燕不往前看了，想起了包里的那张纸。
燕照着纸上的用户名和密码，登进了社保中心的企户系统查询，确实是基数都一样呀，习惯性的导出来到Excel中。做数据工作的人一般都对数据特别敏感，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对数据容易眼花，就连写出来的字经常看几遍也看不到那大大的错别字，燕就是这后一部分。燕觉得自己合计过的都对不上，这表上一定有答案，在数据的下行又手动输入重算一遍，合计金额还是跟导出来的合计金额不同。
燕不死心，戴上眼镜开始一行一行的仔细查看，在表单的中间果真是有一个大的基数呢！再看看姓名，燕终于明白了。剔出来大的基数单独计算，这下正好和申报系统的数字对上，终于松了口气。
既然到了这一步，燕把这个大基数的参保人信息单独看了一下，从入职月开始一直是这个参保基数连续已经一年了，燕又打开工资发放表的明细，社保个人扣款都是一样的数，燕合计了一下两边的差额，陈总的公司为这个人已经多支付了近八千块钱。燕把这些数据单独保存起来，抽了一张纸条列出来，想跟陈总核实一下，万一是自己内心黑暗想多了岂不难堪吗？
下午时，陈总回到办公室，燕瞧着没别的事，就拿着纸条去询问陈总。
“陈总，我想确认一件事，”燕手里的纸条垂在桌下，陈总微眯着眼笑起来。
“说吧。”
“咱公司所有人参保都是经过你批准的吧？”燕继续问到，
“是的。”陈总果断地回答。
“那么每个人的基数都确定是一样的吗？”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当然了，连我的也跟员工基数一样的呀，没有特殊的。”陈总说完摆摆手，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水，好像对燕的问题有些不解。
燕犹疑了一下还是把纸条递了过去。
“陈总，这是我在社保系统里查出来的，如果不是经过你批准的话，那么公司已经多支付了这么多钱，嗯，八千块不止了，这个月又开始了。”陈总看了看纸上数字和名字，脸上笑容立刻消失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这不是我批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陈总好像有些生气了。
“既然这样，我就先按之前的申报掉吧，这事情我是一个外人，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还是等她回来后亲自处理吧。”燕说完转身要出去，毕竟对于陈总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等一下，你算到三月份的，打个报告我签字，给出纳从工资中扣下来。”陈总又补充了一句。燕点点头，在电脑里重新整理成文字打出来，给陈总签上字，然后交给出纳小兰。
“小兰，这是陈总交待的事情，分月从工资中扣回，自己知道就行，不可声张。”燕看了看小兰惊讶的脸转身忙自己的事了。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娟如约回公司来上班，陈总还是客气地招呼着。燕把自己整理的表单介绍给娟如何操作，之前的移交清单做了改动一式三份打出来都签好字，默默地把自己那张放进包里。
临别时，燕提醒陈总“以后的批文多打几个问号吧。”陈总笑笑道谢，来到出纳小兰桌前，
“小兰，以后所有款从你这儿出去时，记得多问几个为什么哦？”
“嗯嗯嗯。”小兰俏皮地点点头。
“燕姐，你再教教我这个函数怎么用的呀。”娟又喊住燕。
“有问题找度娘。”燕看了下时间挥挥手向办公室外走。
“娟，你进来一下。”
燕听到身后传来陈总的喊话声。
人可以聪明，但不可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