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骠骑将军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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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很明显不愿意陷入这样的缠斗,一天一夜的进攻让他的士兵们苦不堪言,他的侦察骑兵带回来的消息说并没有看到大规模移动的汉朝军队,这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难不成李广只是带着四千人来匈奴的腹地受死?

这并不符合汉军一贯的作战风格,可是如果结合李广的性格——在匈奴,有专门一群投降来的汉人研究李广的战术打法,如果把战争作为艺术去看,每个军事家指挥的每一场战斗都融合了他个人强烈的性格色彩,所以李广带兵冒进,仅仅是为了捅他一刀并不为奇,尤其前一阵子霍去病刚刚手刃折兰王、卢侯王,掳掠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这都会给自负才能的李广强烈的刺激,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河西已经全线失守,霍去病已经扼住了匈奴或是汉朝通往西域的咽喉。

和麾下的小王简单商议了一下,左贤王决定在白天稍微放松进攻,他的士兵已经露出倦怠之色,等到天黑之前,他再一鼓作气拿下对面的汉军,他确信被团团围住的李广已经是煮熟的鸭子。

河西走廊是张骞最熟悉的道路,在这里他可以轻松找到隐蔽得连匈奴斥候都发现不了的路线,所以一路上,他轻松躲过了左贤王的侦查,如果能攻其不备,己方就能占据先手,此时他还不知道李广已经被包了饺子。对李广这个人他实在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在军中起的作用不过是向导,可是李广的冒进使得整个军事行动都交给他指挥,除了叫各校尉按部就班,他甚至想不到更好的策略方法去应对没有主将的尴尬境地,当然还有不舍昼夜的急行军。

李敢命令士兵一半警戒一半休整,霍光虽然乏累却不敢睡着,他生怕再也睁不开眼睛,已经能听得到有些将士放肆的鼾声,好像眼前的危险和他们毫无关系。上官桀是什长所以不能睡,他的眼睛瞪得像个铃铛,警觉地观察着远方敌人的一举一动,霍光的心里不禁疑惑,为什么只有自己对前途这般看衰,而这些跟随李将军出征的士兵们都能如此坦然。

霍光甚至没有注意到李广是如何突然组织起他的两千残兵杀向敌人,他跟着什长冲向被喊杀声震慑得略显慌神的匈奴士兵,趁着匈奴人还没翻身上马机械性地挥舞着马刀,李广和他的儿子冲在最前面,他故意放敌人离得近了才张弓射击,匈奴的骑手们应声倒下,一时之间甚至不敢再靠近,对于左贤王的军队而言,从前只听说过李广之勇,今日一见方知传说不虚。李敢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的父亲,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匈奴人已经缓过神来,被点燃了怒火的匈奴人现在只管冲着李广招呼。

汉朝人的骑兵早就不是当年高祖在平城白登山被围困的时候的实力了,当今皇帝厉兵秣马,甚至重用了大批匈奴的养马人,整个汉军的建制也从步兵朝步骑混编甚至全骑兵转变,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近距离地交手,左贤王也会相信被卫青、霍去病打败的军队统帅仅仅是因为大意,匈奴人在总结失败的时候都不愿意正视汉朝骑兵已经强大起来的事实,他们宁愿把责任归结为疏漏也不远承认技不如人。

窗体底端

霍光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不受骑士束缚的战马很快四下溃散,阵型被敌人越冲越小,如果不是上官桀总能在刀箭快伤到自己的时候施以援手,他恐怕早被马蹄剁成了肉泥。豁出去的霍光此时对敌人的进攻毫不躲闪,既然有上官桀替自己周全,他索性一刀一刀砍向敌人的脖子,上官桀哈哈大笑,“子孟,你杀敌已经过二十了!”

可让霍光担忧的是他手中的刀刃渐渐卷了,气力也马上要竭了,“上官兄,再给我寻把刀来!”说着好像使出浑身力气砍向迎面冲过来的匈奴骑士,可这一下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和上官桀搭档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霍光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震,差点儿就没握住刀柄,可是这一下也让对方意外,眼前这个少年并不像久经战场的老鸟儿,自己竟然一下没震掉他手中的兵器,他一翻长刀,朝着还没缓过神的霍光的脖颈处砍去,不过这时上官桀的长枪已经朝他刺了过来,将他一下捅下了马,继而是乱马的踩踏,好在上官桀用枪把方才那匈奴人的刀挑起,甩给了霍光,而霍光来不及从惊魂中回过神,便机械地继续砍向下一个近前的匈奴人。

忽然,人群中发出异样的声响——这分明是汉军的欢呼,张骞的军队打着博望侯的大旗出现在了天际,左贤王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思虑为何斥候对这样规模的军队毫无预警,连四千人都难以吃掉的他士气全挫,他甚至担心这又将是汉人的伏击计谋,于是果断下令逃跑。

看着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去的匈奴人,霍光突然生出重生之感,他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了柔软的大漠上。

后来,朝廷以李广杀敌虽多,但己方损失也大为由,没有封赏,而博望侯失期当斩,以赎金抵罪,同时被贬为庶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李敢把霍光送到平阳老家,在那里,他和远征回来的霍去病汇合,和父亲再次做了辞别,此时的霍家大宅已经扩建,门前宾客往来如织,那些在河东郡做官的人恨不得都能和霍家搭上些关系,好叫新得皇帝荣宠的骠骑将军在陛下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霍仲孺把叠的整齐的衣服打好了包裹递给霍光,本想嘱咐几句,但想有霍去病照顾,霍光又自小老成也便不多说,只是告诉霍去病在长安不要担心这里,河东的官员们送的礼金他一概不取。

霍去病点点头,他懂得父亲的苦心,可是他多希望老头子能问一问母亲的情况,可这之后霍仲孺便失神地倚在大门再不说话了。

霍去病看一切安排得妥当,又嘱咐县令给请的侍奉丫鬟一遍要好好照顾老人的起居,才放心地带着霍光踏上回长安的路,不过之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郡守猝然离世,他的女儿受不了被霍光始乱终弃、父亲撒手人寰的双重打击离家出走便杳无音信,郡守唯一的儿子前往长安投奔曹襄,但是这些只是在霍光的内心掀起一点小小的波澜,虽然他决定自己在长安站稳脚跟后便去寻找那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但转身便忘却了这抹乌云——长安,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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