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秋天的午后,一团毛茸茸在空中舞起,而后重重坠地。一路的黄叶被刚刚疾驰而过的汽车所卷起,随后又静静落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找到不呆的时候,不呆已经动弹不得气若游丝了,抽搐的后腿是它最后的生命倔强。
芳子哭成了泪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不呆,连忙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宠物医院。
路上,芳子的回忆随着泪水汹涌。
芳子住的小区有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芳子有空就会拿东西给它吃。在一个狂风怒雨的深夜,坐立不安的芳子决定给流浪猫一个家,于是芳子抱回惊魂未定浑身湿漉漉的小猫。从那时算起,已足有三年。而这只既不幸又幸运的小猫就是不呆。
刚来的时候,妈妈看到小猫总是木讷发呆,所以就管它就呆子,芳子觉得小猫吃的苦头太多才变成这样,如果有一个人把小猫宠上天,小猫肯定会脱胎换骨,所以芳子决定帮不呆逆天改命,取了个新名字——不呆。
平时芳子会为不呆仔细地打理毛发,有这么一个体贴而又负责的铲屎官,不呆渐渐有一身极其漂亮的皮毛,开始自信起来。对于猫这个物种来说,它们的自信大多表现为冷淡,高傲,不理人。
有时芳子会莎士比亚上身,一本正经地对高高在上的不呆大表忠心:棉球的解放者,机顶盒的征服者,绝艳的四脚超模,生物链顶端的王,让铲屎官侍奉你一生,请让我长长久久地亲吻你的脚背。
这时候,不呆仿佛听懂了,伸出肉掌轻哼一声,表示朕知道了。
但在芳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呆会主动靠过来缠着芳子求亲亲求抱抱。芳子会倍感欣慰地抱紧芳子,突然觉得有一家人的感觉。
可是,现在不呆就快死了……
很快,芳子带着不呆宠物医院,医生做了做检查表示不呆伤得太重,已经救不回来。
医生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芳子,提议她不妨考虑将不呆机器化。
宠物机器化技术是为了让人类留住爱宠而研发出来的,是一种永久性不可逆的肉体改造,从外观上看如同再生,并且可以不眠不休,某种意义上说,爱宠会得到永生。
芳子疑惑:机器化之后,不呆的意识还会存在吗?会像电影里面的人造人一样,留有过去的记忆。
医生:在技术上来说,大脑完全可以保留,但意识存不存在还未得到科学科的证明。
芳子:那不呆跟死了有什么不一样?动物是有灵性的!你这样做只是一个高级的动物标本。
医生微微点头:有些人在宠物活着时就拿来机器化了,他们认为这样方便,不用买猫粮狗了,不用当铲屎官了。对于某些人来说,宠物只是照片上的活贴图,一种高等身份的象征,一种朋友圈获赞的捷径。
芳子:你们狠得下心为活生生的宠物做这样的手术吗?你们这是谋杀!
医生:我是不接受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但有些顾客第二天就会带着暴毙的宠物过来……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个顾客希望可以在小狗身上增加wifi模块,这样就可以一边溜狗一边上网。
一台豪车停在了医院门口,门开了,一只红色高跟鞋落了地。少妇捧着一只神色呆滞的波斯猫,扭着臀部摆幅逍遥地走进店内。
少妇看见手术台的不呆,突然神色飞扬:
“这只死猫的皮毛真顺溜,”一边说一边爱惜的抚摸着,像是擦拭金子一样。
“老板,这身皮毛多少钱,好漂亮啊,快给我家小猫喵换个装呗。”
贵妇全然没有留意芳子的悲伤与愤怒,一会才反应过来,
”哦哦,小姑娘,这猫是你的啊,要不你出个价卖给我算了,反正死了,节哀顺便之余赚点小钱也是挺好的嘛“
听罢,芳子眼内满是泪水,委屈地啕哭起来,抱起手术台的不呆,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与一辆有凹痕的汽车擦肩而过。
“不呆,这里我们不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