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在光明里,才知道什么是黑暗--构建宏伟的宇宙人生价值观

床前明月光, 于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这首《静夜思》朗朗上口,老妪能懂,每个识字的中国人几乎无不了解。我们每个人都会打心底认同中华文明博大精深,但如果你要对某人深入询问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在哪,大多数人便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历史最伟大的两位诗人,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他俩最了不起的贡献其实不在于他们做出了多少鸿篇巨制,留下了多少瑰丽篇章,他们的伟大在于,他们的创造形成了十几亿中华儿女对传统文明认知的最大公约数,他两在所有中国人心中都建立起一座桥梁,并把这些桥梁首尾相连,于是十几亿人的一个民族没有因数量的庞大而涣散,反而因为共同的民族价值观认同而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种强大向心力的产生,李白杜甫功不可没。

李白杜甫一生著作等身,但其诗篇能让每个中国人都刻骨铭心的,其实也就有限的几首。出自李白的精美诗篇有很多,但我唯独觉得这首几乎是他所著诗篇中最简单,最通俗,最直白的《静夜思》是最伟大的,因为它在每个中国人心中设置了一个情感开关,使得月亮变成了国人情感触发器。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站在窗台仰望星空时,如果有幸看到挂在天空的皎洁皓月,他心中会恍然一怔,掩藏已久的情感触发器会突然被按下,于是一股难以言状的复杂情感会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他可能会思念在远方的父母妻儿,他会向月亮祈祷,通过月亮寄托他身处异地的孤寂和挂念。此时柔和的月光却具备强大的穿透力,刺穿了他在名利场上打拼时所披戴的铠甲和面具,把他柔弱的内心毫无保护的透露出来。

然而今天我在这里要强调的并非个人情怀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而是通过月亮引出一个更深层次的思考......那就是宇宙的由来以及我们个人如何在浩瀚的宇宙时空中完成自我认知和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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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形成特别幸运。大约45亿年前,一颗火星大小的行星近距离的碰撞并划过地球,当时碰撞所形成的大量融化的岩石碎片和尘埃被甩到地球轨道之内,这些碎片又相互碰撞和聚集,最后形成了今天的月亮。当时月亮与地球的距离很近,在地球潮沙的影响下,它循入太空慢慢的与地球拉开距离,今天月亮与地球的距离是其形成时的10倍之远。如果月亮稍微大一点或小一点,碰撞之后,地球的一天就会稍微长一点或短一点,地球的轴线就会不稳定,这就有可能导致发生周期性的摧毁生命的气候灾难,进而摒绝地球上出现智慧生命的可能。现代很多人抱怨一天24小时太短不够用,如果一天真的稍微延长一刻,那么人类就也可能不会在地球上出现,这或许未必是坏事,至少大家不用再为混口饭吃而忙碌奔波。

月亮的形成以及它恰到好处的坐落在合适的位置,从而导致地球能有一个稳定的温度,并且水能在地球表面以液态的形式存在40亿年,这些一连串的巧合,从概率上看,几近荒谬。我们常调侃说,你是干掉了好几亿兄弟姐妹后才出现在这世界上的,也就是说我们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概率是好几亿分之一。但如果把我们的出现跟宇宙的出现相比较的话,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宇宙形成现在这个样子,从概率上算是几千万亿分之一,所以如果一个人为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沾沾自喜时,对比一下宇宙,你立马会发现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由于宇宙的诞生,而且混沌中居然演化出适合生命出现的环境,这一系列巧合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所以20世纪后期,部分天文学家提出一种新思维叫‘人择原理’。它的意思是,宇宙的条件,某些参数的特定数值,看起来像是专门为生命的出现而设置的,换句话说,如果这一系列意外的发生,如果跟现在稍微有一点点出入,那么就可能导致不稳定的太阳,出现不了液态水,碳元素也聚合不起来,于是生命形态就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这一系列因素如此巧合,这些巧合发生的概率实在是难以用逻辑来表述。我们所居住的世界,似乎是专门为我们量身定制的,这种定制的细致程度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和别有用心了,所以这些‘偶然’并非偶然,这些‘偶然’都是为了孕育生命而‘故意’发生的,这就是’人择原理‘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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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从大爆炸后几百亿年的发展,其偶然性确实超出了人类的逻辑想象。如果没有宇宙的一些偶然特征,生命也就没法起源。宇宙体系中存有13个特别的常数,例如万有引力常数,光速,绝对零度,哈勃常数,普朗克常数等,其中有6个常数必须恰到好处,只要这六个常数中小数点后某一位的数字跟现在不一样,那么宇宙就不是现在这样子,生命当然就不会出现。特别是,其中某个宇宙常数如果比现在稍微大一点,那么反重力的压力就会增大,星系和行星就根本演变不出来,过大的反重力会让宇宙自己奔溃,自己把自己炸成碎片。

某些宇宙常数的‘合适性’恰巧使得碳的电子和原子之间的合力正好合适,于是点子和原子组成特定的稳定结构,由此才出现碳原子并让碳成为常见元素,当前所有的生命都是碳基生命,没有碳原子就出现不了当前生命。同时某些宇宙常数又使得行星与恒星保持特定距离,进而使得行星的温度处于适当范围内,在这种温度范围内,分子键的强度正好合适,它既可以保持稳定,又可以被打破重组,这是化学反应的基础。如果常数跟现在不一致,那么可能会导致温度过热,化学反应无法进行,也有可能导致温度过低,原子停止运动,一切就陷入冰冷的死寂。

人无法理解为何这系列偶然性会发生,于是产生了认知失调。人对自己无法理解和把握的事情会产生不安和恐惧,为了安慰自己,人们会创造一种理论来解释认识不了的现象,例如古时候人们理解不了天空为何会打雷下雨,于是捏造出了雷公电母这样的神话。同理,一些人为了解释为何宇宙会发生这一系列偶然性,于是便认为宇宙存在某种超越一切的力量,这些偶然性是由这股力量刻意为之的,而这些偶然性的出现是那股力量为了孕育生命而专门触发的,这股力量在西方被认为是上帝,在阿拉伯世界被认为是先知默罕默德,在中国则被认为是玉皇大帝或佛祖。

人择原理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具备了神学或迷信的特质,这种认知其实混淆了因果关系。偶然就是偶然,即使概率再小,它也有发生的可能。生命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生命形态适应了物理规律,而不是反过来,物理规律的存在是因为要孕育生命。从一个水是液体,碳能聚合,太阳星系持续数十亿年的世界里,这样的先决条件在,于是演变出来的生命形式才会是以碳为基础,并且水溶性蛋白质盛在充满液体的细胞里,如果世界有所不同,那就会演化出我们难以想象的另一种类型的生物。

宇宙没有造物主,一切皆为偶然,这对人的认知模式是一种沉重的颠覆和打击。人的认知模式都要基于因果律,也就是说某个结果肯定是特定起因导致的,但问题是‘起因’的形成很多时候是一种偶然,根本无从把握。于是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历史也没什么‘必然的客观规律’,事物的发展从长期来看,都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对习惯于‘决定论’的人脑而言,这种不确定性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不确定性会使人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焦虑之中,于是很多极为聪明的头脑像与风车决斗的堂吉诃德一样,奋起反击,意图把毫无确定性的宇宙纳入确定性的框架之中。

第一个对‘不确定性’奋起反抗的伟大头脑是数学巨匠拉普拉斯。他改进了繁琐的牛顿几何学,并依靠这种极为复杂的数学论证推断出宇宙的现状是‘过去的影响,未来的成因’,他通过数学证明,只要有智者能强大到计算事物发展的每一个步骤,那么他认为”没有任何事情是不确定的“。然而到了20世纪,拉普拉斯的确定性论证在新的科学发现下,轰然崩塌。到了20世纪,人类对事物的认知进入了量子力学阶段,于是科学家发现,拉普拉斯的论证只能在宏观条件下成立,一旦进入微观领域,特别是到了亚原子层面,拉普拉斯论证的基础前提就不再成立了。

在亚原子层面,不确定性根植在物质的基本结构当中。只要稍微了解一点物理知识,我们都知道电子在某个轨道上围绕着原子旋转,这个现象是确定的,但是在任意时刻,电子会出现在轨道的哪一个地方则是完全无法预测的,现代物理对电子在轨道上的位置,只能依靠概率来判断,没有任何科技手段能对电子的出现做出确定性的分析。在天文尺度上,也出现了这种不确定性,亨利.庞加莱发现天体的一些安排导致了永恒的不稳定,而气象学家爱德华.洛伦兹则发现,对初始条件的苛刻敏感性使得气象系统根本无法预测,1972年他在演讲中提出一个著名的问题:”巴西的蝴蝶拍打翅膀,会导致德克萨斯州挂起龙卷风吗?“

不确定性的客观存在,打碎了人们心中的上帝。世界是不确定的,这意味着无论我多么努力,我也未必能实现最终的目标,想到这点令我有些沮丧,但再深入想想,我又觉得从容一些。倘若我竭尽全力后,结果不如人意,那么我无需太苛责自己,毕竟我无法抗拒事物的不确定性;如果我成功了,那么我切不可骄傲自满,我必须清醒的认识到,所谓成功,只不过是一种偶然结果,它的发生很可能与我毫无关系。就如佛教教义所说:一切万有皆由因缘之聚散而有生有灭,即因缘生灭。而由因与缘和合所产生之结果,称为因缘聚合。

所以为人处世,但求竭尽全力且问心无愧,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交由上天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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