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

1

在这所大学里,环化学院的杨老师无疑是风云人物。尽管他在众多学生的心目中上的是黑榜,但这毫不遮掩他的风采与光芒。杨老师是环境系的老师,他非常年轻,今年只有三十五岁,职称虽为副教授但却享受着正教授的待遇。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风云”了,所以正高的职称迟迟没有到来。

杨教授被同学们评为这所大学公选课老师里的“四大捕快。”但这可不是什么美称,因为这四位老师专业“捕杀”挂科,他们对同学们的要求十分严苛,稍不留神就很容易挂科了。杨老师享誉全校的成名作是他将一位即将要保送到清华大学的同学给挂科拦住了,在我们这样的学校里,能保送到清华大学里读研究生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那个同学的感觉就像自己已经坐上地铁十三号线到了五道口站,快到站了,她想跟别人换位置准备下车却无果,而杨老师就是那个杵在她前边不让她下车的人。听说那同学差了两分及格,出成绩的时候她也去找过杨老师,好言好语,希望杨老师能给个过。杨老师看她来了,就带着她去教务处把她的试卷调了出来,一道题一道题地跟她细说:这道题你为什么做错了,老师在课堂上怎么讲的,知识点是什么。

那天,杨老师总共给她讲了一下午,最后杨老师说:“这卷子是这么多分,再加上你平时的作业与考勤,所以综合下来,你这门课的分数是57.8分,取整给你58分,我不冤枉你的。我希望你在下学期还能选我的课继续学习,因为就这门课而言,你是不合格的。”那同学继续想用言语博得老师的同情,但都被杨老师拒绝了。

最后,她只能自认倒霉地离开。她很生气,在学校论坛上写了这么个事儿,她的重点落在了自己可以保送到清华上。虽然这个帖子很快就被管理员删了,但架不住大家开始口口相传。其实也可以理解她的,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年就要实现的梦想,最后竟被一个小小选修课给拦住了,而且自己还花了一整个下午去求人。况且那个下午,杨老师开始也不给个痛快话,反倒是再教育起她来。无论如何,自己唾手可得的到清华里读研的梦想破灭了。

从此,在这个公选课都要同学们拼人品摇号上的大学里,杨老师每学期开设的一百二十人的大课,都会空出七八十个名额,而且在一周后,还会有十多个同学选择退课。

环境专业在这所大学里是一个十分弱势的专业,这其实和很多大学里是一样的。在这个学校里,环境专业每年只招收一个班的学生,大约在三十五人。而这三十五人总会想尽办法逃离这个专业,希望能够进入这所学校里主干特色专业里进行学习。

杨老师除了给全校同学开设公选课以外,他每年春学期还得为环境专业的同学讲授专业必修课。也许正是由于杨老师的名声在外,让系里的同学心有芥蒂。甚至有同学曾经说过:“因为这学期有杨老师的专业必修课,所以在这个学期里,我就不参加学校里的任何学生活动了。”

2

当然了,上边这些都是我听来的传闻。我是读硕士的时候才来到这所学校的,而杨老师是我的硕士导师。我本科毕业于一所985重点名校,我和杨老师其实是本科校友。毫不掩饰的说,我考研的时候报考的是我的本科母校。可惜我没考上,差了我们学校分数线十来分。但我的分数是高于国家线的,我本来想直接去参加工作的,但母校里的一位老师跟我说,杨老师所在的这所学校有可以调剂的名额,希望我赶紧来北京面试。

我在网上查了查这所学校,虽然不是985,但也是211重点大学,而且主要是面向能源方向的大学。我和家里通了电话,我们都觉得在这所学校里念研究生还是比较有发展前景的。于是我就来了,读了杨老师的硕士。

后来我才知道,杨老师他这两年招不到研究生,于是他就发动人脉,找到自己母校的同行,询问能不能调剂过来一个分数稍差一些的同学。而我就是分数稍差的那个。

我刚来这所学校报道的那几天,同学之间交流得最多的话题就是你的老师是学校里的哪一位?每当我说我的老师是杨老师的时候,许多本硕都在这所学校里就读的同学脸上都会露出怪异的笑容,然后感叹一声:“哇,你好厉害啊。”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笑容和感叹并无道理,那几年,我累惨了。

杨老师除了我这个学生以外,在我来之前的那一年与后一年,他都没有招到学生。听说他曾经带过一个博士毕业,还是个师姐。我曾经特别佩服这位师姐能长时间的在这个课题组里学习生活,她该是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应付杨老师的挑剔与重压啊。但后来我发现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超出我的想象,因为她现在是杨老师的妻子。

由于杨老师除我之外,暂时招不到其他学生,所以他的项目基本上也都是由我实际操作完成的。从研一到研三毕业,我基本上没有停下来过。

我读硕士的那几年,天安门前每日的升旗、玉渊潭春季的初樱、香山秋天的红叶、鸟巢水立方的宏大、北京早晚高峰的地铁、拥堵不堪的高速路……抱歉,在北京待的那三年,我一样都没见过,只因为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科研任务,乃至于后来我的公交学生卡都给我闲置了。

那几年北京的公交特别的便宜,地铁两块,学生卡坐公交票价一折,而且就在我离开北京的那一年,北京公交全面涨价了。过了很多年,我还一直为自己没有占到那份便宜而叹息。那几年,我和学校图书馆的唯一交集仅仅只是每次需要点开图书馆的页面以跳转至相关文献下载网站。

我的生活被一个又一个培养基和一次连一次化学检测所占据,我内心真的太受煎熬了。尤其是我看着周围别的同学和我完全不一样生活状态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上天要这么惩罚我。与我完全不一样,我周边同学读硕士是那么的舒适与惬意,他们每天爱来不来,老师爱管不管,平时自己要多轻松有多轻松,他们最多也就只在快毕业的那段时间里写一写论文。说实在话,我并不是特别热衷于科研,我也不是什么学霸,我也很想像他们一样,轻松安逸地拿本毕业证。

再说了,如果我真要是学霸的话,我肯定就能考上我母校的研究生了,也不用来这里受苦了。我很无奈,毕竟杨老师就像早高峰地铁排在我后边的人一样,推着挤着嚷着我走。我每天的生活从早八点到晚十点,除了吃饭,都在实验室里完成着杨老师给我的科研任务。

“我觉得你这个题的那几个实验研究方法有点过时了,这实验设备最大的问题就是精度低、校准慢和实验结果波动大。最近这几年,许多文献都在使用一种新的实验方法,你和你的老师可以参考一下……”

“我觉得你们现在以这个结论为基础开始的研究方向不对,这结论与许多最新的文献所提出的结论相悖,当然了,他们发的文献也可能是有问题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多斟酌一下。那几篇文献分别是……”

……

这一天是我这一届硕士研究生开题的日子,平时一直在忙的我,拥有着大家都没有的工作量,按说我是最不应该紧张的。但杨老师对每一个研究生开题答辩时的严苛让我对我马上的开题答辩产生了担心。

“……谢谢大家,希望能得到各位老师的批评与指正。”我啰啰嗦嗦讲了很久,毕竟内容太多了。我看得出来,台下有几个老师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觉得你前边那个不对……”“你那个定义不清楚……”“你的内容太繁杂,很多都是没必要的……”台下的老师接二连三,不停地提问。我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这些老师似乎都在等着这“报仇”的时刻,他们心里都在想:终于等到杨老师的学生了,我得好好刁难一下他。我应付完两个问题以后,面对着持续的进攻,我守着的这座城池也就彻底沦陷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任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各位老师,我给我学生选的这个课题是比较前沿的。而且有很多涉及的内容都是极具创新性的,比如刚才马老师说的那个定义。这个定义我是直接从最新的英文文献里翻译过来的,我查了查相关书籍,我发现在它中文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翻译说法。于是,这位同学上边所讲的那个概念其实是由我赋予它一个全新而又确切的中文翻译与定义……”还好,这时杨老师坐不住了。

那天,杨老师与他的同事们讨论了足足有三十多分钟。这段时间里,我显得更为煎熬,我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我手上虽然有笔有纸,却不知记些什么。那几十分钟,我两只手都黏糊糊的,我一直在担心我开题的结果。最后,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怎么走下的讲台。

开题终于过去了,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常态。实验,实验,还是实验,我做个不停,节假日连轴转,丝毫不歇。而且杨老师每天都会来监督我,要求我必须严格按照实验标准来完成,有些试剂剂量多那么一点或者差那么一丝都不行。

刚开始,我一点都不适应,总觉得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的。这其实和许多当代理工科研究生一样,老师反正是要结果,根本不关心是怎么来的。自然就会有很多同学就本着“就这样吧”的态度,实验做得都很粗线条,反正最后结果都差不多,大不了“数据优化”一下。但在我这不行,我的实验只要出了一丝偏差,杨老师都能从实验结果中逆推出我哪做不对。

在真相面前,我不敢抵赖,只能从头来过,又得重复至少都二十天周期的实验。久而久之,我似乎染上了一种特别奇怪的病。在每个实验周期里,我总是怀疑我做的实验有哪一步会出现差错,这份怀疑极大的压迫着我的神经。每次实验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大考”,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等待高考出分的日子里,我担心着实验结果,也担心着毕业。

3

灰暗的过道通向我熟悉的实验室,我掏出了钥匙捅进了门孔,但奇怪的是我怎么都转动不了钥匙。我扭了扭门把手,门开了。我略带疑惑,但也顾不上这么多,我记得今天我该迎接大考了。那几个我亲手制作的培养基需要接受污染物实验验证了,我穿上污渍斑斑的白色实验服,戴上了口罩和橡胶手套。我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也许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愿意去相信科学与事实的规律,反而期待玄学的帮忙。

杨老师恰好在这时推开了门,“你今天把这几种微生物分解污染物的结果做一做,我现在要出发去机场到德国开会了,你做完以后把实验结果用邮件发给我,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你要注意几个检测的指标,不要犯错。”我点了点头,杨老师离开时顺手把门带上了。我按照实验流程,从消毒柜里取出几只干净的烧瓶,用胶管分别从几个培养基里取了样,注入相关污染样,之后再将试样分别放入搅拌机。

我紧张得不行,因为这可是我大半年的心血啊,万一结果出现差池,我的毕业似乎就得延后了。对我来说,这科研简直太折磨人了,我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快乐,我真的很想早点毕业,结束这段艰辛的日子。

第一份试剂的搅拌时间到了,我取下烧瓶,再使用仪器分析的取样针管,将试样注入仪器内,待仪器校准稳定后。我失望了,甚至绝望了,这个培养基的周期是六个月,但它对污染物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睁大了眼睛,呆坐在电脑前。

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愤恨我的实验,想着又要重来半年,但半年后,按学制我就得毕业了。那一年,我研三,身为应届毕业生的我,在那一学年里我都没有时间去面试、找工作、考公务员,然而现在我竟然还不能毕业。想到这些,我觉得自己的前途似乎和楼道的灯光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我看到实验台在不停摇晃,上边的各种玻璃器皿都在左右摆动,相互挤压。难道是地震?北京不在断裂带上啊?那应该是小震,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满脑子充满了赶紧出门到空地上的念头。

我顾不上这么多,冲向门口,但我却发现不论我怎么扭动门把手,门都不开,我又掏出了钥匙,捅进了门锁里,使劲拧。但是就和我刚才开门一样,怎么都转动不了,我拼命转动,钥匙断了,半截留在锁孔里。我似乎有点绝望了,但伴随着烧瓶与培养基瓶从实验台上的纷纷掉落,玻璃器皿投向了地板的怀抱,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此起彼伏,地震停歇了,我这一年多所做的实验,全部没有了。

但我这时却做了一个到现在都无法理解的举动,我跑上去,将那些残破的玻璃器皿一脚一脚地踩成碎渣。踩碎后,我喘着粗气并闻到了附近实验硫化氢泄漏的味道,不一会儿,浓烟从我打不开的那扇门的缝隙冒了进来……

我突然惊醒了过来,后背全湿透了。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在KTV包房里,今天是中秋节,系里的同学组织聚餐,吃完饭后有十来个同学来这儿唱歌了。我聚餐没空去,只能是十点以后来这里了,因为晚上十点以后是我每天的空闲时间。然而这一天下来,我实在太累了,在KTV包房嘈杂的环境下,我竟然睡着了。

“醒了啊,你吃点小吃,咱喝点酒吧,难得放松一下自己。刚才见你太累了,我们都不好意思叫你。”一哥们拍着我肩膀,举起了酒杯,杯里是不知从哪买来的威士忌。

那不如今天就放纵一下自己吧,喝点酒,醉了晚上也好睡觉。于是那天晚上在KTV里,我喝了蛮多,而且平常滴酒不沾的我,竟然把酒一杯一杯的干掉。

差不多到十一点,我们准备散了,几个哥们说晚饭没吃饱,问要不要去吃烤串夜宵。我喝了些酒,正处在兴头上,也觉得似乎该吃点东西了,就和他们一块儿去了。北方的夜宵文化很匮乏,尤其是我们还身处北京市郊,可选择的并不是很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打烊收工的烤串店,点了几串,接着又是啤酒又是白酒的喝。

我真不知道我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难受起来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就对身体失去控制的。

当晚我吐了两次,那几个哥们应该是搀着我回去的,我只记得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感到难受,在路边,正准备吐。我的那帮兄弟们这时就没扶着我,让我先吐一会儿。结果,我没吐出来,反倒是没站稳,一头栽进了绿化带里。直到现在,如果仔细看,我额头上还能看到有那么一小块痕迹。

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醒来,额头上被涂了一些碘酒。我开始找我的手机,我的钱包,我的钥匙。我全然不知道我昨晚回来以后把这些东西放哪了?后来,我是在地上捡到了我的钱包,在床底找到了我的手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我的钥匙。我照着镜子,破相了,额头上的疤位于正中,仿佛二郎神的第三只眼。那几天,所有人见我都会问,我为了要面子也只能说踢球不小心摔的。

因祸得福,我因为受伤,杨老师给我批了三天的假。三天后,我回到实验室,和梦里不同,实验室的一切都还是好的。

4

伤疤没几天就揭了,我所做的实验其实还都算顺利。在毕业前,我又忙忙碌碌了好一阵,毕竟由于我的工作量实在太大,这使我的毕业论文的字数与厚度都接近其他同学的两倍。又到了答辩前,我又开始担心了,因为毕业答辩并不像开题那么的形式化,而且答辩那天杨老师恰好出差了,我心依然没底。

但事实证明,我这次的担心是多余的。或许是我的论文能竖立在了几位答辩老师跟前,厚度已经让他们找不出太多的毛病。我也就很顺利地通过了答辩。我的这段梦魇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回过头来看,我真的好累。

这一天是我离校的日子,还没有工作与着落的我,只能打算先回家再说。当我正准备离开宿舍的时候,我接到了杨老师的电话。“小谭,你是今天回家对吧?我在你宿舍楼下了,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杨老师,不用了,你不是还在佛罗伦萨出差吗?我还是坐地铁吧。正如您这几年一直教我的那样,咱们要做个环保主义者,我还是选择公共交通,绿色出行。”

“我刚回来,今天就破一次例吧,我已经在你的宿舍楼下了。”杨老师说得很诚恳,没有以往科研上的严厉,我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其实这几年,我和杨老师交流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而且多数都是我挨骂的内容。没想到临了要离开了,杨老师竟会送我去机场。不过说实话,杨老师的车开得是真的很烂,车技非常的不娴熟,在北京这座大家都在赶时间的城市里,我们的车老是被后边的车按喇叭催促。

“小谭,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老师我挺对不住你的,因为没招到太多学生,所以这几年所有的活基本上都是你干的。你也知道近几年咱们的环境事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所以我接到的项目也越来越多,你的活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杨老师说着话,该转弯的时候忘记变道至转弯道了,他强行转弯,怕是被红绿灯路口上的监视拍下来了。“我的车开得不是很好,我考到驾驶证后就很少摸车了,这车也是向别人借的。

但你放心,我可以按时安全地送你到机场。”杨老师竟然自嘲了一番。“其实咱们环境系,今年毕业的学生里,我觉得你是少数能达到毕业要求的。不像有些学生这几年都在混的,这样混有什么意思啊。像去年有一个学生,他的毕业论文简直太过分了,暂且不说论文就三十来页,里边的内容也就是随意贴些老旧文献。我翻了翻他的论文,火气就上来了,在他答辩时候我就直说不建议他按时毕业,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毕业了。我一直觉得这样下去,这学校的学位搞得跟闹着玩儿一样,这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重点大学啊?我在日本和德国读研究生的时候,不行就是不行,我觉得那样才是对的。”

“谢谢老师。”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杨老师这几年来第一次夸我,但他后边的发牢骚我却不知道怎么接。

“唉,你以后不管做什么工作,可别忘了咱们的专业,要做一个环保主义者呀。就比如能不开车就不要开车了。”杨老师开车的姿势极不协调,两只手生硬地转动着方向盘,像极了方向盘上的大锁。“我今早刚下飞机,你恰好今天要走,我也就没有时间请你吃饭了,蛮遗憾的。”杨老师突然的客气更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对了,你毕业前还在做的那个小项目是我私下接的,今天那个委托单位给我把项目款打过来了。我一会儿全部转给你,虽然不多才几千块钱,但我想也足够你付几个月的房租了。刚进入社会,不要着急,工作要慢慢找,总有合适自己的。”杨老师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老师,不用了,我做项目是应该。况且您每个月不是还给我发补助的吗?”我赶忙拒绝。

“这是你应得的,别客气了。我晚点会把钱转到你学校的那张银行卡上,你注意查收就好了。”

……

虽然杨老师车开得很烂,但我还是按时到达了首都机场。

“有空多回来看看,这个实验室永远是你的家。其实我还是特别希望你继续留下来读博士的,以后如果有机会,欢迎你回来深造。还有就是,别忘了爱护环境。”

这是杨老师给我的临别赠言。道了再会以后,我独自坐在候机室里。也许是因为我收到了杨老师的临别礼物,我对杨老师看法似乎开始有所变化。

再后来,每个节假日,杨老师都会给我发邮件祝我节日快乐,并随邮件附上他对最新的环境资讯解读。毕业后,有蛮多年轻的同学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纷纷向我打听读杨老师的研究生怎么样,我的回答都是其实杨老师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的苛刻和不近人情,来他这边读研你可以学到东西。

拿人手短,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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