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玦

(三十九)牢狱

阿玦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高大而阴郁牢狱里。她从草垫上爬起来,发现自己除了无法运力,其余一切正常。看来是洛城翊封住了她的内力。如此一来,她若要逃跑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摸索周身,发现连贴身软剑都被人拿走。除了怀中短笛,她居然身无长物。她厌厌坐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城翊为何一定要她入宫?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那个高高在上的阿翊。

当初她一路追逐着他,他多看她一眼,她心里便如同吃了蜜糖一般。他给她买的糖葫芦,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阿玦低头沉思,忽然听得隔壁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咳喘之声。这牢狱之间是以铁栅栏相隔。她举目望去,昏暗之中,隔壁的草铺上蜷缩着一团朦胧黑影。看那身形是个年轻男子,却不知犯了了什么错被关押在这里。那男子咳了几声,突然困难地翻了个身。牵动了锁扣他的锁链哗啦啦地响。

一般只有大恶之人才会用锁链捆身。阿玦不自觉走上前两步。见那男子脸色苍白如纸,英眉紧蹙,似是承受着巨大痛苦。许是刚才咳嗽之故,嘴角隐隐带着一丝血迹。正在这时,那间监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两个狱卒,竟是像拖死狗一般拖起那个人就走。阿玦叫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那两个狱卒并不理阿玦,因为送阿玦进来的人曾有吩咐两件事:一是不能折辱此女,二是不能让她跑了。他二人也并不曾把那男子带走,而是就绑在刑室的木桩上。原来这牢狱中间就是刑室,周围各监室均能看到苦犯被如何鞭笞折磨,起到震慑作用。一张油木大桌上陈列着鞭,棍,烙铁,夹棍,铁钩铁针之类,桩桩件件上暗红血色浸染,令人望而生畏。

那男子被绑缚在木桩上,便有一个穿墨绿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审桌后面说:“来罢!今天已是第五日了,打也打的够了。不如今日换个花样?”那男子双目微闭,一言不发。官吏恼怒,喝斥道:“耿沐辰!你当本官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来人!给我烙!”

烙,就是用烧红的烙铁贴熨人的肌肤。阿玦冷哼一声:“你看不出他已经快死了吗?你弄死了他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那官吏对阿玦突然插言,十分恼怒。虽然上面交代不可折辱她,可是在这大牢里当以自己为尊为大。再说被投到牢里的人,多半是失了活着出去的机会。便板着脸对阿玦喝道:“本官如何审案,还不用你一个小小女子来教导!再多事就连你一起打!他本是南诏细作,就是打死了也不值什么!”阿玦冷哼一声:“你打死了他倒是个英雄,可是你的上司可拿什么邀功进上呢?他是细作,必然有很重要的东西。”那被铁链缚住的男子闻言微微抬了抬眼皮,又无力垂下头去。却又挣扎着抬头看了阿玦一眼。阿玦心想这男子倒是个硬骨头,看他浑身上下被虐打的无一点好肉,想来还是未屈服,心中便升起一丝敬佩,决意要救他。那官吏一时未言语,阿玦便当他听了自己的话,说:“你不想升官发财?他若是死了,恐怕你不但升不了官发不了财,你的上司恐怕还要被你连累,到时候说不定要拿你顶缸。”

“那就依你之言,今日且放过他。”那官吏恨言。阿玦却自耳边摘下一幅耳珰,叫道:“大人!我有事相求。”她将这耳珰送出去,说:“我是钧王府上的丫鬟,我……我是犯了错,才被送到这里来。如今我愿助大人达成心愿。这副耳珰不值什么,还望大人笑纳。”那官吏事前见送她来的正是钧王贴身侍卫容云,又被亲自吩咐不能按一般犯人对待,如今听阿玦这么说,心里便信了八分。只当她是府内得宠侍妾,却不知她是太师之孙,襄云郡主。心里暗道:“却是钧王的人,不然依这模样,倒要……”这么想时,眼色里便带了几分淫邪,去拿耳珰的时候,便趁机在那纤纤玉手上摸了一把。笑道:“姑娘竟是个通透的人儿,好说。本官愿闻其详。”阿玦笑道:“这个人即是细作,当然是留着一条命才更好。眼下他这样只怕是问不出来,不如先给他治伤。”那官吏嗤笑道:“治伤?他一个囚犯也想看大夫?”阿玦笑道:“他自然是无法看大夫。小女子粗通医理,请允小女子为他诊治一番,他若好了,说不定大人就能得到想要的。他若是死了,小女子跑不了,与大人也无关。”那官吏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说:“就算是治,也要有药石之费,本官却无这闲钱。”阿玦听了,思衬良久,咬咬牙,却从怀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那玉佩被雕成辛夷花形,原是阿玦自幼佩戴。她实在是舍不得将它给别人,那官吏眼睛紧盯着玉佩,心想原来她还藏着这般好物!这可比那耳珰贵重多了。便一把抢在手里。阿玦道:“大人,这个玉佩是我极重要的一个念想。还望大人待为保管,日后我必用重金赎之。”心里却在想他若是敢把这玉佩弄丢了,自己就是杀了他也难解恨。这都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她不禁看了一眼那个被绑着的耿沐晨。

一道惊异的眸光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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