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树

      我想念曾经的一个果园。里边种有龙眼树、荔枝树、菠萝蜜树、木瓜树、黄皮树、杨桃树、橡胶树。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树。每棵树就像我的一位朋友。每天，我在树下散步，从这棵树到那棵树。还有，那棵我自己种的树。

      那是从小学的学校弄来的。学校的风景树枝条摇曳，婀娜多姿。然而有一天，学校进行大修剪。我向班主任讨了一段小树枝，说要拿回家种。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给我挑了最适宜种植的一段。回到家，果园里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周围那么多树，干嘛还要再种一棵？我争辩，这种树很好看的，长大了可以给庭院带来绿荫。他们不信，说还没长叶就得死去。我抗议，等着瞧吧。

      春天来了，它生根了，枝头上开始有一个个小小的芽儿。我在它下面，小心翼翼地松土，眼巴巴地看着光秃秃的枝条。心里盼着：再长几片叶子吧。然后，像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它长叶了。再后来，有了完满的枝条，有了少女般亭亭玉立的样子。四五只小狗在树根旁刨土，母鸡喜欢在下边找虫子吃，把泥土弄得坑坑洼洼的。我心疼它，给它围了一圈小篱笆。等到它足够牢固，不怕欺负，就用不着篱笆了。后来，我又在它周围添了万年青、凤仙花、太阳花、含羞草和落地生根。它们在一起很融洽，从未因为领土问题吵过架，红过脸。夏日，我的树为底下的植物遮阴避雨。傍晚，一场雨飘过。西边红日初坠。余晖洒满了所有的花瓣和枝叶。整个院子弥漫着花香、草香和泥土香。一只小狗寻着香气走过凤仙花旁，用小爪碰了碰凤仙花的叶子，水珠滴落了一脖子，吓得它溜到里屋去了。

      后来，我去外地读书，离开了果园。多年以后，我有幸再回去看那个小庭院。院子因为无人居住，萧条不堪。瓦片落了一地，无人打扫。各种废弃的家具，四处堆放。我的那棵树，它已经长得很高了，高过了庭院，且枝繁叶茂。晚风吹拂，叶子在风中泰然自若，轻轻摇曳。

      再后来，我一直在想：那棵树最终的命运如何？或许，它被无情地砍掉。或许，它遇上喜欢它的人，那人把它细心移植到别处装点庭院，因为它是这么秀美挺拔的一棵树。但转念一想，即便它被砍了，它的枝干和枝叶也会归于泥土，归入生生不息的大自然。难道不是一切源于自然，归于自然吗？

        但毕竟，我养过它，这绿色的生命。它的成长倾注过一个人的期望和欣喜。什么时候，我可以再有一个园子，种一棵树？不，种几棵树，养几株花？我相信这个梦在未来会实现。

      因为我的树，一直在我心里，生长着，枝条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