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之恋 6. 吻

那以后我和黑眼睛经常隔着墙头聊天。

狗剩父母带狗剩姐弟回东北老家探亲，四周少了天天盯紧我找事儿的狗剩，正好给了我和黑眼睛越走越近的机会。

黑眼睛能从师范搞到很多书，所以他借给我很多课外辅导书。他说只要把这些书上的题都弄通了，考上师范附中没问题。

附中是刚被教委指定的第一批重点中学，能考上附中不仅可以离开大院，还能和黑眼睛成为同学，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我家长也从厂里借书，不过他们借的都是成人读物。无聊的时候，也会囫囵吞枣地把他们的书从头翻一遍，有一次竟然被一个字吸引了。

从见到这个字之初，一直都不明白它的意思。看书中的前后描写，此字应该是亲嘴的意思，可又不全对。

在书里，这个字有时用在男女恋人之间，有时用在母亲和儿子之间，有时又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而有时又是女人和女人之间。

总之越看越不能确定，这个字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憋了很多天，最后还是决定冒着被教育的风险去问家长。

拿了笔和纸，来到家长面前，先写下一个“勿”字，拿给家长看。

家长口若悬河，引经据典讲了半小时，把能想到的所有跟“勿”字有关的词组和成语都讲了一边遍。

然后我开始在“勿”字旁边加偏旁: “物”。

家长又口若悬河讲了半小时......

看他讲得如此兴奋，这时我写下了“吻”字。

家长说: 这个字是亲嘴的意思。然后突然惊觉地盯住我，看了半天，问：你问这个字干什么？

我把家长们最近在读的一本苏联小说拿过来，指给家长看书里面某一页某一行的“吻”字。

家长抢过书，说: 又偷看大人读物?

一把把书摔到桌子上，挥手打在我头上说：去拿小儿书给弟妹讲故事去。

那天我没挨打，倒是家长之间吵了一架。之后家里再没出现过带“吻”字的书。

晚上从葡萄架上摘了几串葡萄，喊了黑眼睛下楼。

把葡萄隔墙递给黑眼睛后我说，考你一个字。

隔着墙头，我拿粉笔在墙砖上写下“勿”字。

看他淡定地笑，我开始给“勿”加偏旁，一直这样不停加，他也一直不停笑着。直到我写到“吻”字，他才有点惊诧地望着我。

我说，我不知道这个字什么意思？

他说是吻啊。

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感觉。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家长从来没吻过我们。

我说我也是啊，我家长从来没有抱过我。更没吻过。

我突然提议：吻我一下？

你先吻我一下，然后我再吻你一下。

嗯，他一边答应一边垫脚，嘴巴隔着墙头的豁口，刚好够到我额头。轻轻的一下，吻完了。

他的嘴唇特别柔软，温热，然后没有其它感觉。

轮到他闭眼，等我。我用两只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他额头。

只听见他大叫：怎么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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