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立》:不在场的完美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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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雄和昭惠夫妇的五金工厂,小到了楼上住家楼下工厂,格局也是俊雄生产昭惠管账。多年下来,五金工厂已有信度,活儿来不及做时,他们会找一个帮手。合作多年的帮手离开了,就算再急需,俊雄要找一个新的,总得要跟昭惠商量一下吧?但亚沙卡说来就来了。昭惠当然不满咯,至少对俊雄说过两遍: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就让那人留下来了?非但让他做了助手,还让他住在了家里,为什么?俊雄不答,昭惠也就不再追问了,不是因为昭惠拗不过俊雄,而是亚沙卡以其翩翩风度迷住了昭惠,除了高兴地让亚沙卡住了下来,还愿意让他像家人一样同桌吃饭,渐渐地,像为女儿做一条小红裙这样的针线活,昭惠也愿意拿到亚沙卡的屋里去做,看看他在晚间休息的时候忙些什么。或许是俊雄太木讷了吧?长身玉立的亚沙卡不仅迷住了昭惠,还让他们的女儿倍感温暖,喜欢粘着他学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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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昭惠和女儿还不知道,可是观众我们已经知道了,俊雄之所以让亚沙卡留在家里,是因为这个刚从监狱出来的男人,将同案犯俊雄犯的罪也一起顶了。当初年少气盛吧?可是,重新回到社会后亚沙卡突然发现,当年死咬住人是他一个人杀的,对他而言失去的是什么。“我也应该有这样的家”,是亚沙卡对俊雄,不,也是他在整部电影里说过的一句重话。只是令人倍感奇怪的是,这个在《临渊而立》里只出现了三分之一电影长度的角色,却是影片不容置疑的主角。

当然,浅野忠信功不可没。一个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男人,怎么会获取昭惠的好感并愿意接受他的肌肤相亲?但是,浅野忠信的表演让我们毫不怀疑昭惠委身于他是因为他有足够的魅力而不是昭惠猪油蒙了心——那一身雪白的连体工装,以及欲念之火烧旺了身体后让上衣耷拉在腰间露出红色T恤的样子,真让人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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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其如此,当俊雄和昭惠听到女儿的一声惨叫后奔将过去看见红衣白裤的亚沙卡脚旁躺着他们那穿着小红裙的女儿时,脑袋边还汪着鲜血,我们的心情非常复杂:他肯定对小女孩做了什么,又不希望他对小女孩做了什么。尽管《临渊而立》自此以后几乎只有两个场景:楼下俊雄和那个自称是亚沙卡儿子的新帮手在做着活计,楼上昭惠在悉心照顾着显然从那次意外后已成植物人的女儿,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这么沉闷的电影靠什么吸引我们?一个幽灵飘忽在这个家庭里,亚沙卡。他们想找到亚沙卡为女儿讨个说法,通过警察,通过私家侦探,但是,10余年里亚沙卡始终杳无音信。

突然,有人说是在某处看到过亚沙卡,有颀长背影的亚沙卡的照片为证。一家三口带上亚沙卡的儿子一路找过去——我以为他们会按图索骥地找到他们要找的人,仇人、父亲,然后,电影将矛盾推向最高潮时落下帷幕,但是,那个穿白衬衫听小女孩弹风琴的男人,不是亚沙卡。铩羽而归,昭惠或许觉得比起好好生活下去要比复仇更有意义,打算放弃寻找,俊雄将他不得不收留亚沙卡的秘密告诉昭惠后,又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跟亚沙卡有那种关系?我都看见了。”这句话有什么深意?这句话的深意是,毁损我们家庭生活的恶魔虽然是因着我而来的,但是,你也是助纣为虐者,所以,彼此彼此。看着俊雄说完这番话后如释重负的表情,昭惠崩溃了,不久,抱着女儿同坠河里,以此抗议俊雄这个与自己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毫无担当。

10多年里,昭惠从美少妇变成了一脸沧桑的准老妪,她把自己最生机勃勃的年华给了护理女儿的日常生活里,这一份辛苦、单调和疲倦,我们不难感同身受,可是昭惠能够无怨无悔地坚持下来,这里头有没有愧疚?就是因为自己曾经以身相许的男人竟然犯下如此罪错受害者还是自己女儿而感到的愧疚?那是毋庸置疑的。有些苦楚,是只能一个人默默咀嚼的,可是俊雄,却因为不肯独自一个人担当起女儿遭此毒手的罪魁祸首,对与之苦苦相守的妻子说出那样的话:“你是不是跟亚沙卡有那种关系?我都看见了”,你看见躲在暗处的亚沙卡开心得哈哈大笑了吗?

这真是一次完美的清算。除了不可考的说是亚沙卡儿子的男孩也死于非命外,这真是一次报复者不在场的完美清算:俊雄生命中有滋有味的内容都已丧失,只留下一颗死魂灵在独自咂摸着亚沙卡当年在监狱里尝过的苦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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