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世界》七 不同的味道〈3〉

海豚的眼泪

第二天他们约定在海滩边的浅滩见面，半月提早到了，她看到银光的身影冲出海面，强光划过他的整个身体，美极了。她从没想到过海豚会是这样活泼的生物。

“为什么你们不是精灵？你们太好了！”半月忍不住问。“因为我们的灵魂太肤浅，我们不懂爱。”“你懂，也许你将来会懂得的。”他摇摇头说：“我是一只孤独的海豚。”“那我算是你的朋友吗？”半月怀着期待问。可是银光却问：“朋友是什么？”她好气又好笑，说：“那你为什么跟我玩？”“因为……我想变成你。”说完他兴奋地在水里打了个滚。“变成我？”“我觉得你是完美的，有双手，有长发，有美丽的歌声……”“我知道了，你果然是只可怜的海豚，但是你是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一只美人鱼的。”“他在我心里，或许你看不到，但我能看得到。”

她把他抱在怀里，一起看日落，日落真美。

“虽然我看不清，但我能感觉到这样的美丽。”“什么美丽？”“一种找到我心里的美丽。”“我的美也是这样的吗？”海豚不再说话，却打动了美人鱼，她说出了心里话：“我喜欢你白色的光滑的皮肤，这算是一种美丽吧。”“是一种仰慕。”我们仰慕自然，因为我们没有它如此浩瀚和美丽。那天银光哭了，说他太想念海洋，求半月放他下去。“如果你离开我，你会想念我吗？”“我尽量。”银光跳跃着向夕阳落下的方向离开。

半月已经很久没有吃海豚了，她不想看到脆弱的生命死在她的魅力之下。保护银光成了她的重要任务，每次遇到美人鱼她都要大声唱歌，以此混淆他的感官。她越发地感觉到他的重要，她明明可以找其她美人鱼作朋友，但她深深地为他所折服，因为他如此天真善良，连他的孤独，也成为了她所羡慕的。

“其实你不用唱歌给我听，我懂你的用意。”一天银光突然说。半月惊讶地不知所措，等她找回镇静后张口要说话，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前天唱歌太用力，发声器官被破坏了，这意味着她无法再保护他了。“半月，你是最善良的美人鱼。我是一只不会被美人鱼的魅力吸引的海豚，但是你的歌声好像能带来最美好的祝福，甚至给了我灵魂。”银光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可能懂得了什么是爱，我可能不再是孤独的海豚了。”“你说爱是什么？”半月忧伤地在他身体上写道。“爱是一种不孤独的感觉。”他们都笑了。天真的孩子就是这样理解这个世界，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吸引我的，是你的心。”海豚是一种悟性很高的动物，虽然他们天生不懂，但后天习得的灵性却能超越灵魂之间的隔阂。“改变我的，是你的空白。”

半月把头浸到水下，吐出一大堆气泡，孩子们匪夷所思，耐心地看着。果真一只洁白的海豚冲出水面，溅的他们满身是水。美人鱼抱起海豚，小霖以为半月要杀死他，急忙拉住她的手：“我们吃别的吧。”半月放下海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海豚的眼泪。

“可以喝吗？”男孩问。半月点点头。男孩喝了之后，听见模糊的声音，像是脑海里的回音，美人鱼示意他把头浸到水下。“你好，我是一只白海豚，银光。”清晰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兴奋极了，张嘴就说话，但神奇的是，他能在水里呼吸了。比特也照着做。

“眼泪是咸的。”比特说。“不对，我尝的时候是甜的。”小霖反驳道。银光说：“可以是咸的也可以是甜的，这取决于你当时的心情。”海豚懂得真多。“为什么？”“眼泪里有很多成分，有的人喜欢甜，但是他害怕苦味，所以尝到的是苦味；有的人只相信踏实咸的，所以是咸味；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也从来没有尝过眼泪，那就可以是任何味道。”小霖听后，觉得很有道理，说：“海水是什么味道？”银光愣住了，答不上来。半月笑着在浅水的细沙上写道：“你们呼吸的空气是什么样的？”“空气没有味道。”比特说。孩子们恍然大悟。

他们吃了海藻饼来解饿，孩子们第一次体会在海洋里漂浮的自由的感觉。

我们不知不觉地选择了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会面对别人的干扰，但这都不是问题，因为在每天睡前，我们的心会告诉我们：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是每个选择都是向着简单的路途，我们失去一些一直珍爱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看到别人的选择，特别是我们身边的人的选择。我们可以帮助他们，陪伴他们，如果他们选择了孤独，也不要放弃，继续温暖他们，因为他们很重要。

如果你不曾孤独、自卑，不要定义别人的孤傲，不能总凭自己的感觉走，也不能活在别人的情绪之下。我们的味道各不相同，去了解他们的味道，才知道自己里面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