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安生做贵族,拒绝了大票的求婚,科学“驴友”洪堡成了一个时代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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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洲西岸,有一股自南向北的洋流,从智利南端延伸到秘鲁北部,地理学上称为“秘鲁寒流”,别名“洪堡寒流”。如果再追根究底一番,人们会发现美洲附近,“洪堡”常常出现:美洲大赤鱿别名“洪堡鱿鱼”,秘鲁企鹅被唤作“洪堡企鹅”……

事实上,从大西洋到太平洋,都不乏河流、山川、城市和学校以“洪堡”为名;而从德国到世界,受益于“洪堡基金”的学者数以万计。这位“洪堡”的全名是亚历山大·冯·洪堡。


不安分的贵族

1793年,亚历山大·冯·洪堡成了普鲁士王国法兰考纳矿产检查官。他从一个矿井到另一个矿井,对矿物和岩石进行实地考察和研究,乐此不疲。18世纪末的矿井里黑暗、憋闷、潮湿,没有一个矿产检查官会真的去巡视,弄脏自己“尊贵”的衣服和妆容,在他们眼里,洪堡就是一个傻小子。

洪堡出生在一个普鲁士王国贵族家庭,父亲是宫廷大臣,哥哥是后来创建柏林洪堡大学的语言学家威廉·冯·洪堡。从小他就醉心于田野里的每一株植物,沉溺于地理学,向往旅行和探险。总之,没有一个爱好是当时贵族少年应该有的。但他性情温厚,不愿因此让父母头疼,几经权衡后,他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去大学里学矿业专科,再到矿务部做一份体面的工作。

28岁,洪堡已经是矿务部的矿产总督察官。他到过意大利北部和瑞士,见过不少国外学者,还出版了《夫赖堡的地下植物》。随着眼界的开阔,他愈发向往广袤的未知世界。这一年,他父母相继去世,留给兄弟俩一大笔遗产。葬礼过后,洪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去矿务部的工作,把父母留给他的房屋和土地变卖,准备远游。

洪堡的第一个计划是“蹭”船去尼罗河。当时有位英国勋爵正想做一次穿越尼罗河的旅行,乐意让洪堡同行。结果,还没出发,洪堡就从担任普鲁士王国驻法国大使的哥哥那里得到可靠消息,拿破仑带着他的军队去打埃及了。以英法多年的积怨,拿破仑不会允许英国的船队穿过法国防区。

不久,他在巴黎遇到了探险家博丹。听说博丹准备带着一些科学家环球航行,洪堡立时振奋起来,如果跟上这次远航,就算不能环游地球,至少也能在非洲下船转道去“探望”非洲中部热带地区的植物吧。可惜,纵然这次不用担心拿破仑阻挠,博丹还是希望等战火停息后再出海。

洪堡的愿望再一次落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计划远航的过程中,洪堡结识了法国人埃梅·邦普朗。邦普朗是位外科医生,但他富于冒险精神,热衷研究植物学,与洪堡一拍即合。不久之后,他们将一起开始一段伟大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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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拿破仑,整个欧洲没人能盖过他的风头

1799年6月5日,洪堡和邦普朗搭乘一艘名为“毕扎罗”号的轻型巡洋舰,离开了西班牙科鲁纳港。他们的目标是美洲。

当时,南美洲以及美国南部的大部分地区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要想顺利通行,除非有西班牙国王的允许。见到国王后,洪堡反复强调他们既不图财,也没有政治企图,只是为了科学。他并没有把握能说服国王,只能尽力表现出诚意。不过运气到了挡也挡不住,国王一口答应了他们,不久又亲笔签署了一封信件,通告西班牙殖民地所有总督和大公,不得干涉他们的旅行。

洪堡很兴奋,即使明知道航行中可能会遇到英法海战,也没有坏了他的好心情。7月16日,“毕扎罗号”停靠在南美洲北部委内瑞拉的库马纳(今属哥伦比亚),这是洪堡南美洲之旅的第一站。

“镇外居住着红铜色的印第安人……走进他们的一所小屋,我发现屋里的母亲和孩子们用被海水冲到岸上的珊瑚基干做他们的座椅;每个人都有一个椰子壳做盘子,他们正在吃盘中的鱼……你简直不能想象鸟的羽毛有多么鲜艳,鱼是什么颜色的,甚至螃蟹也是天蓝色和金色的。邦普朗和我一直在到处乱跑,就像一对傻子似的。”

在写给哥哥的第一封信里,他轻快地落笔,“我确信我在这里将会十分快乐”。

此时,他还不知道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停留5年,也不知道欧洲上流社会将会多次疯传他的死讯——被美洲土人杀死,又或者罹患黄热病。他忙着他的科学考察。

在库马纳停留一段时间后,洪堡和邦普朗向西走到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他们打算从这里深入到南美洲内陆,去看看奥里诺科河和亚马逊河的上游地区。两个成长在温带的青年平生第一次踏入热带雨林区,崎岖的道路、铺天盖地的蚊虫、伺机而动的毒蛇猛兽、狂躁的暴风雨……都不断挑战着他们的意志。可是没关系,只要想想这场旅行是为了科学而非个人体验,他们的心就安定下来。

这并非臆测,后来,洪堡曾说过一段话:“在大自然的压倒一切的尊严中,在每举足一步就呈现在眼前的无比伟大的景物面前,一个认真学习的旅行家,不会倾向于在他的游记中,扯进纯粹和私人有关的事情。

5年中,他踏遍了委内瑞拉、古巴、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墨西哥和美国,一路上,他不停地写着笔记:气候的变化、风力的差异、植物和动物的种属、生物与环境的关系、火山地震、岩石矿物、河流湖泊以及天象星座等等。他和邦普朗一起采集生物标本,他坐着吊篮进到即将爆发的火山口里观察火山,他叫人把他绑到船上只为了测量海啸的高度。他不放过途经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凡遇见必停下来丈量数据。

“他一定是疯了。”在别人或担忧或讶然的口吻中,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想知道,所以要知道”。

1804年8月1日,洪堡搭载的法兰西快船“幸运号”抵达法国波尔多港。他带回了40余箱美洲“土货”,包括大量动植物标本、矿物采样和化石,仅草木花卉标本就不下6万件,全新物种超过3000个。而他的勘探笔记里除了自然科学,还有人种志、民族学、土著文化的丰富资料。一时间,整个欧洲除了拿破仑,再无人比他更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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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堡的美洲考察路线图


达尔文都是他的铁粉

当时,巴黎是欧洲大陆上文化最发达的城市,洪堡没有回柏林,就是想借助巴黎的学者圈和馆藏图书资源,用两年时间把旅途中的研究系统化。最终,他完成了一大批科学著作:《新大陆热带地区旅行记》《自然界的景象》《新西班牙王国》《新大陆地理》……但不是他以为的两年,而是20余年后。

1827年,洪堡回到了柏林。天知道岁月是一把神马刀,洪堡旺盛的精力在它面前居然没有更改分毫。在柏林安生了两年之后,60岁的洪堡决定去亚洲。

洪堡一行深入到了莫斯科,研究了俄罗斯干旱草原地带的植物,测量了西伯利亚的温度,还了解了当地的风俗民情以及历史文物。他们沿着乌拉尔山一路向东,走到中国边界,之后经里海返回欧洲。这次旅行只用了半年时间,却让洪堡写下了《亚洲地质和气候片断》(2卷)及《中部亚洲》(3卷)。

“我想探考自然界的各种力量怎样相互作用,地理环境怎样影响动植物的生活。换言之,我要找到自然世界的一致性。”

洪堡一生都致力于此。他在柏林洪堡大学连做61次“宇宙讲座”,听者如潮,就连普鲁士国王都出现在坐席中。这些讲稿,经过他多年修订后,成了欧洲科学史上威名赫赫的5卷本《宇宙》。1851年,书未出齐便卖掉8万套,成为德国膜拜科学的第一次全民热潮。

在那个时代,爱科学爱旅行的洪堡,偏偏还生得温文尔雅,也是一代“国民老公”。不夸张地说,经常有女士主动向他求婚,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理由是——他已跟科学结婚!这才是真的芳心纵火犯,只纵火,不灭火。

可他跟科学结婚之后,婚后财产也是蛮丰厚的——且不提那些数不清的著作,他创造的术语,就有不少沿用至今,如“磁暴”“等磁力线”“等温线”“等压线”“侏罗纪”。气象学、地貌学、火山学和植物地理学都尊他为“祖师”之一。

新一代的探险家和科学旅行家,都读过他的作品。就连达尔文都是他的“迷弟”,自称受到洪堡《个人自述》的影响才立志探索自然,“以前我钦佩洪堡,现在我几乎是崇拜他”。

1859年5月6日,洪堡在病床上离开了世界。就在这一年,达尔文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位新的科学旅行家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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