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
有人说，像王健林那样，日程满满，签字握手，再赶往下一个城市，下一个国家，那是做生意。
也有人说，街边的一篮青菜，三根绿葱，一把辣椒也是做生意。
生意，做的是几百万上千万甚至不可用已有单位计算的大生意.
生意，也是街头巷尾几块几毛的交易.
01
赶早出门，在下关车站坐一趟去六库的车。
十八座，在周五的早晨，车被坐的满满，装行李的位置塞满了乘车人的包裹。
在调整座位的间隙，不时有人来问，这车还有座位吗？
忙碌之间，也有人回过头来回答一句，没有了，我们都是昨天就买的票了，这两天票挺挤的。
也有人扛着大包小包过来问，是九点的车吗？我七点就来买的票了，等好久了。
坐在门口的帅哥回说不是，这是八点的车，九点的车还没来呢。
有人问13号座位在哪里？也有人带着小孩协调前面的座位。
在逼仄拥挤的空间里，人们慢慢找定位置，坐了下来。师傅忙着装托运的行李，偶尔也上车吼两句，按位置坐，没来的赶紧催催，坐好的不要随意走动，车马上就走了……
02
十八座的小巴车，大多数是城乡客运，位置不多，倒也刚好满足城乡之间人员流动外出。
四个小时的车程，很多人戴上耳机开始睡觉，后排有沿海城市过来的小伙子，在与一位福贡的大妈讨论着怒江的风土人情，怒江的人民。
挨门口坐着的妇女带着孩子，后排的老人与妇女不时的换着抱孩子，遇到颠簸处，也会有几声孩子惊吓后的哭叫声，用不了几分钟又会归于平静。
天气预报是要下雨的，出门前小有担心，不想一路上除了几阵太阳雨，都是烈日高悬。
前排一位长头发的中年妇女，安静坐着，也不参与车上人的讨论，不时接着电话，打着电话，说的是白族话。
隐约听出是一个生意人，说的都是一些价格数字，譬如，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合适，什么东西的价格偏高不能要，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放心收……通过左手边的窗子上断断续续的映射，看到她在本子上清楚记录的货品名，价格。
多半是一个倒买倒卖的生意人，到地方收货，到城里贩卖。
十八座的小巴车，四个小时的车程，师傅会在半路停车休息上厕所，在休息的时间里，忙碌的长头发妇女还在接着电话，打着电话，翻着本子，记录着价格。
开车的师傅，是敬业的老司机，也是朴实的生意人，一路帮忙带着需要送到下一个地方的货物：一个文件，几条鱼，一两箱货物……到了地儿，下货，收取费用，继续前行。
03
第二天中午办完事情，退了酒店房间，提前半小时到车站取票。
“下关两点半的上车，下关两点半的上车……”刚刚进车站，就听到有人大声喊着。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那个在候车区大声喊着的妇女，之前见过，是一趟十八座小巴车的老板娘，一年四季跑下关到六库的客运。
看到我取的正是她家那趟车的票，走近跟我说，姑娘，进站就上车，现在就差三个人了，人到齐我们就走了。
上车一看，同车的居然有三分之一是前一天同车来的。
身边的小姑娘说，我们昨天不就坐一起吗？
我点头回应说，是的！
那个一路上打电话，谈价格，收货的长头发妇女，还是坐在昨天的相同位置，不同的是，她早已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看起了电视，似乎事情已忙妥，此刻是休息时间。看来这一趟跑的挺顺利。
车并没有因为老板娘一趟接着一趟的里外跑着大声吆喝而提前出发，有一个姑娘大概是踩着时间点来的，直到发车时间，才坐上车。
老板娘调侃说，全部人就等你一个了，你要是早来一点，我们现在都到三界桥了，这段时间修路，这个时间出去又要被堵了……
没有人附和，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乘客听，只是没有人回应。
挨门口坐着四十岁左右的背双肩包的短头发妇女，一路上与老板娘和那个前一天同车出来的长头发妇女聊着天。
白族话中间夹杂几句下关话，也夹杂几句六库话，车上的人，听懂白族话的也会插几句，听到汉化讲的搞笑事情，其他人也跟着乐呵乐呵。
“我们姊妹俩大半辈子都是这样，坐客车跑生意，很多时间都是在车上。”说话的是门口背双肩包的短发妇女。
老板娘回说，你俩倒是能苦的，一年得跑多少趟啊。
俩姊妹是生意人，也是老板娘的顾客。所有人都是这样，都是别人的顾客，只是有的人，是别人的顾客，别人也是她的顾客。
04
短头发妇女旁边放着一颗兰花，老板娘问，这次这颗又要赚多少。
后排的长头发妇女说，她这次赚大了，下面买一千多，上面卖三千多，赚那么多，她才请我吃顿鱼。
短头发的接着说到，这顿鱼吃了好几百的……
车上人，听了一阵乐。接着又是那些在卧铺车上遇到小偷，与小偷博弈，夜班车老司机不辞辛苦的帮忙抬货，滴滴顺风车的便宜……短头发妇女用汉话讲的声情并茂，讲话间隙也用手机拍着小视频，发着微信。
听着故事，车上也再无瞌睡的人。
最后排有人喊，师傅，开点空调，太热了。
老板娘忙不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阿妹，有事叫我就行了，你把窗子打开。
那人回说，窗子打不开呀！
老板娘在颠簸的车上，踉跄着走到最后排，使劲开了窗。
路过一个坑洼的地方，过快的车速把坐在身边没有安全带的姑娘甩到了地上，幸亏旁边人伸手拉了一把，才没甩出去太远。
坐在位子上的老板娘，连忙起身询问受伤没有，安抚一番，又让她到自己的座位上坐。
姑娘说没事，旁边人又把自己的安全带给了她，老板娘才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路上遇到堵路一小时，所以这一趟就走的更长了。远远的太阳光照进来，也不在那么强烈。
05
三个女人的聊天似乎一直没有结束。
“你那个双肩包放下来了，背着不重吗？”老板娘问门口的短头发妇女。
短头发妇女回说，我一年四季在外面跑，一定要背这个包，包里有一双拖鞋，经常住酒店，要自己带拖鞋，有一个保温壶，装热水，一个喝水杯，一个充电宝，充满电可以用一个月的那种。
够充一个月的充电宝，得有多重，老板娘惊讶说。
确实有点重，短头发妇女笑着回说。
车上在听的人也纷纷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没见过短发妇女口中那种可以用一个月的充电宝，但是平时用13000mAh的充电宝放在单肩包里斜挎，也总是会有肩膀痛的感觉，可以想象她包里的充电宝是何其的重，再加上那个灌满热水的保温杯，那个塞在侧边，至少有半杯水的喝水杯，这一个双肩包，一点也不轻松。
负重的时候不一定是最重的，连续的负重才是最重。
她们是生意人，是不需要仓库装货，不需要请员工帮忙打理，甚至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物流的生意人。
几斤几两都是生意，几块几毛都是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