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末的外婆家

           90年代末，说起来也有点历史久远的气息。那个年代，我记得有98年大洪水，和预言家所预言的99世界末日谣言。还有就是跟着家姐整天往外婆家跑。

           姐姐胆子大成绩好，春节去姑姑家或者是外婆家，组织文艺表演，唱歌讲课讲笑话，趣味知识抢答，永远是孩子堆里最受尊敬和喜爱的一个。每一个在外婆家度过的日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个年代，外婆家是个很大的瓦房，典型的壮族竿栏式建筑，泥巴围起的土墙，后面是高高的山，山上夏天的时候有清甜的泉水往下流，外公做了个接水管，把水接到家里自建的小水库里，以备旱季时候使用。四舅住右侧一间卧室，三舅住左侧一间，小舅住靠近供奉祖宗的灵堂右边的房，三间都是一样大的房，小舅的房可以透过窗口看到海哥家的黄皮果树，黄皮果成熟的季节，晚上睡觉都是一种享受。外婆住隔层的木楼上.用自建的木梯子往阁楼上爬。外公则住大瓦房外搭建的一个小平房内，楼顶就是晒大米打黄豆的晒场，晒场和海哥家相连，我和梁栋，还有五妹六妹隔墙踏过海哥家，顺着海哥家的竹楼梯往他家里跑。顺便提一下，海哥一家都是比较厉害传奇的一家子，三兄妹全凭本事在在地混得很好，最小的妹妹在三十来岁年纪当上南丹县县长，几个哥哥都是一路打工靠自己能力奋斗得以衣锦还乡。他们家长年没有人在家，几个孩子去他家主要也是玩儿捉迷藏。

       外婆家是个典型的广西农村里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舅舅们勤劳幽默善良，舅妈们持家一把好手，我的表弟表妹们小时候就是特别可爱，我还记得雅舒出生于96年，去我家住过一阵.我那时候才6.7岁，每天放学回家都要摘一把荞麦花或者野菊花逗她开心。像自己亲生妹妹一样。一点出生于1998年，小时候也是虎头虎脑可爱到炸。舅妈常常把他放在桶里泡澡，常常只冒出一个头，露出两只黑黑的大眼睛。四舅家里还有两条超聪明帅气的狗，一只叫飞狼，一只叫飞虎。四舅像个猎人一样整天拿着外公的长枪上山打猎，打鸟.带着两只帅狗.走路似乎带着风，好不酷炫。小时候去外婆家，都是和外婆一起睡。感觉外婆外公喜欢姐姐多一些，因为姐姐长得像妈妈，我像爸爸，也比较沉默，所以在外婆家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存在感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即便如此，我也喜欢在外婆家。外婆家的氛围是欢乐放松的，温暖的。

         妈妈是外婆家唯一的女儿，因此也比较受外婆宠爱。只不过年轻时候的妈妈漂亮可人，却看走眼嫁错了人，不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自己选择错了。但还好我们孩子几个都尚属懂事。外婆一生都在用自己的能力来支援没有经济能力的妈妈。

          每年暑假，我们长达两个月长假几乎都是在地里度过。一到开学季全是黑妹。在外婆家的稻田里割完稻谷，然后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就用稻杆做成可以吹奏的乐器，或者搭个稻草人，稻草房子，在里面避暑，躺在草堆上伴着蝉鸣看蓝蓝的天。喝点外婆煮的粥，那个时候的天空很蓝，空气清新。广西的山区树多蚊子各种虫子也多，即便这样，那里的空气也比我到过的任何一个城市清新。也许是生于斯长于斯，就算有些人有时候因为自己小小的自卑或者虚荣心不敢报出自己家乡的名称，可内心一定是极其爱她的。我就是从这个村里走出来的小芳，虽然没歌里的小芳有乌黑的长头发。

         三舅家在永安街上卖了十几二十年的粉。那是都安各个乡镇所特有的很古老的一种粉摊，呈长方形，瓷砖铺就，在一条长长的有顶的街廊的尽头。在小学外面。我们都是吃着三舅家的粉长大，肉多菜多，特别香。自从出来读高中大学，甚至工作以后，每次回去都要去吃三舅家的粉。我知道那个碗没有消毒过，很多很多人用过，都是三舅娘或者我那个漂亮的雅舒表妹自己洗的。我们都吃得很欢。

         外婆一生爱干净并且勤劳。我小学上晚自习回去，她都会等到我到家，给我热点饭或者面条，给我吃饱才督促我上床睡觉。可我小时候不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爱笑，嘴巴不甜，不怎么爱讲话，也没有让外婆体会过什么孙辈间的天伦之乐，这点我一直很内疚。可能是我性格使然。时间并不能重来，能重来的话我一定要做个乖乖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