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王母娘娘一般的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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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家,我攒了攒生活费,再加上我赚的稿费,给阿婆买了一台血压计。

听爸说,阿婆最近走路时常头晕,怕是血压高的缘故。我虽然上的医学院,学的东西却和治病救人八杆子打不着。

不过,知道阿婆平常风风火火,闲不下来,买台血压计不仅能让她常常把玩,而且能及时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算是两全其美。

刚回到家,阿婆便着急慌忙地把我往里屋拉,边拉边嘀咕着,“我大孙子怕冷,来,进屋,快进屋。”

收拾完,坐下后,便与阿婆聊着她感兴趣的家长里短。不一会儿,身子骨儿便暖和了不少。我从行李中,拿出专门给阿婆挑的血压计,字体大,而且还自带语音播报,很适合阿婆。

阿婆因长年做针线活,眼睛早已经花了,不过,阿婆的耳朵倒是十分灵光,每次回家,走到楼梯口,都能看见阿婆敞开着门,笑容满面的望着我。

有次,我纳闷的问阿婆,怎么每次回来,都能听出我的脚步声,正值壮年的爸妈都没这个本事,阿婆说,“养你这么多年了,撒泡尿,都能听出来尿几丈远。”我挠挠头,傻笑道,“阿婆,说的委婉点,这么大孩子了,害羞。”

我把袖带轻轻套在阿婆胳膊上,慢慢束紧。看着阿婆手上褶皱的皮肤,早已经没有了光泽,就像好久没有下雨的稻田一样,干裂难耐。青绿色的血管艰难的支撑着肌肤,仿佛稍一松懈,整个人就会轰然间塌了一般,我握着阿婆的手,心里被硌的生疼。

150的收缩压让我眉头微微一皱,阿婆似乎觉察到我的不悦,忙说,“今天铁定是看到我大孙子,高兴地血压都升了,没事,平常都好好的,没事。”

看着阿婆脸上的红晕和那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白发,我才真实的感受到阿婆真的老了,是被小时候娇生惯养的我折腾老的。

听爸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总是喜欢枕着左半边脸睡觉,而婴儿的颅骨和脸型都很容易因为不当的睡姿而变形。就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我成功地把自己从一个可爱的宝宝,睡成了一个左脸凹陷的大头娃娃。

阿婆眼睁睁地看着我,从一个美少年,变成了这副丑模样,而且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估计那时候的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终于,那天晚上,阿婆无法忍受,自己悄悄站上了瓦房……

拿了别人家一块瓦片。

就这样,那片瓦片铺上一块四四方方的枕巾,就成了我的枕头。

倒是这个方法挺灵,我因为被硌的难受,不自觉的就要翻翻身子,脑袋被磨得圆润了不少。就像擀面皮,四四方方的面团,经过擀面杖的打磨,就成了圆润的面皮。

而我被擀成了圆柱状,简称“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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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两岁时,爸妈远走他乡,打工挣钱,让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阿婆再次承担起养“儿”的重任。

阿婆怕我没有爸妈撑腰,受别人欺负,所以对我尤为娇惯。

小时候爱吃甜食,尤其对糖果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而阿婆向来对我是有求必应,即使睡前吃糖也不会对我有半句责罚,实在不想迁就我时,我便会油嘴滑舌的说,“阿婆,吃颗糖,我才能睡得甜,不吵到阿婆,阿婆是不想让我听话吗?”这时,阿婆总会被我逗地乐不可支,拿一颗糖塞到我嘴里。

所以说,年仅四岁,嘴里便没有一颗好牙,也是“罪有应得”吧。

记得那时,夜里两点蚜虫猖獗,疼的我整个牙床酥麻。阿婆便把我搂在怀里,轻拍着我哄我睡觉,在阿婆怀里,我总能睡得香甜,却不知阿婆半宿才敢合眼。

爸妈过年回家,看见我满嘴发黑的牙齿,气不打一处来,是阿婆把我护在怀里,慌忙解释,“怨我,怨我,不怨孩子,是我没管好。”庆幸小时候,因为阿婆的庇护,免了不少责骂。

后来,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我却因为生性胆小,死活不肯乖乖上学。最后和阿婆达成协议,非要阿婆拿个板凳坐在教室外面,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才肯坐在教室里上课。每次听到下课铃,我就飞一般地跑出教室找阿婆玩。

冬天到来时,寒风刺骨,阿婆在教室外面冻得直打哆嗦,不停地搓手哈气,来回踱步。老师让阿婆坐在教室里暖和暖和,我就赶紧帮阿婆搬着凳子,让她坐在我旁边。

老师让朗读课文时,我会故意很大声,想让阿婆看看身为孙子的我多为她长脸,而这时,阿婆便会在一旁为我努着劲儿鼓掌。

阿婆就这样陪了我半年,我想,阿婆的老寒腿,恐怕就在那时候,落下了病根儿。

小学时,女生发育较早,男生发育较迟缓。又因为我生性胆小,骨子里带点懦弱的气质,于是便成了那些“人高马大”的女生开玩笑的对象。

终于有一次,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他们骂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阿婆听了我的哭诉,说第二天要带着我去学校讨理儿去。第二天,阿婆带我找到老师,让骂我的女孩向我赔礼道歉,那女孩哭的梨花带雨,不情愿地向我说了声对不起。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女孩对我说,“我爸是警察,要把你阿婆抓起来。”我回家后,把她的原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阿婆,阿婆说,“让他来,我还是王母娘娘哪。”

当天下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悄悄迂回到学校门口,果然看见了那女孩,不过没见到她拿着镣铐的警察爸爸,而是她火冒三丈,怕是遇见我,要把我撕的粉碎的娘亲。

我一溜烟儿,跑回家中,搬来了我的救兵——“王母娘娘”阿婆。

那天下午的战争异常激烈,两个女人的唇枪舌战着实可怕,虽然在文明社会,骂街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并不可取,但是感觉贼解气儿。

阿婆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据理力争,告诉了我,什么叫做不受别人欺负。

阿婆说,“咱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出去打架闹事,欺负人,但是要是有人欺负咱,我第一个不答应。”

阿婆,没有读过什么书,小学都没毕业。但是她却用最质朴,最直白的方式教会我做人的道理。

虽然阿婆不认识字,但是她会嚷嚷着让我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即使写的歪歪扭扭,她也会一笔一划的依葫芦画瓢,练到自己满意为止。

虽然阿婆不会做花样百出的饭菜,但她却能够熬出好喝的玉米糊糊,并且打的一手好吃的荷包蛋,让我每次回来都要美上几口才肯安心离家。

我真的打心眼里敬佩阿婆。

在那个穷困潦倒的年代,阿婆尽心的操持着整个家,让三个儿子都娶了老婆,这在当时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成就。

阿婆为三个儿子操心了半辈子,又为我操心了半辈子,就这样,一辈子就快用完了。剩下的时间,阿婆,我愿尽我所能,让您好好享享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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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菜,长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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