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2夜访

                                        夜访

不见小马很多年。他的笑容一直印在我的心里,不曾模糊。在南方的时候,时常会想到他。在朋友中他是特别的人,从不称呼我的名字,或者同桌之类的,他一直叫我仁兄,很有唱戏的古朴的感觉。偶尔,在过年的时候我会写一张贺年卡给他,他从不回。

终于从几千里路外的南方回到我的关中平原,回到我的白菜心。

晚上,一个晴好的有月亮的晚上,骑一辆自行车去看小马。他还住在承包的那片葡萄园里,远离他们的村庄。

路上基本没有车,也没有其他的人,大地从白天的烦热中来一个凉爽的转身,有风,微微的。月光照在路上,模模糊糊的白,但不是那种未睡醒的样子。许多年前年,我晚上骑行的时候都有这样的光景,我好像能看到我过去的影子,听到那时的歌声。

拐过铁路,再向北就是通向他园子的那条大土路。路两边是玉米地,无边无沿,风吹过,叶子唰唰地响。有人在浇地,大声问着水的位置。除此之外,原野上便很寂静,此时,蝈蝈的叫声格外嘹亮,偶尔还会有一两声迷茫的蝉鸣。

一直骑到木栅门口,我看到他垒的那几间土坯房亮着灯。推门,没有狗。走近时看见小马坐在葡萄树下乘凉,喊一声:小马。他有些惊异,站起来,看见是我,旋即又笑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刚刚。搬出小凳,小桌,坐。喝点茶,吃点葡萄还是瓜。你不要忙活,坐下我们说说话就好。他朝屋里喊了句:葡萄洗洗。

女人端出洗好的水果,打声招呼,笑一笑,又回屋去了,听见她对孩子说:出去叫声叔叔。孩子没说话,我知道不肯,就朝屋里喊了句:别难为孩子。

两个人谈一些过去的事情,说到现在。小马说:葡萄很好,种的人太多,卖不上价,弄了这么多年,没什么起色。说到他的女人,说她很能吃苦,每天早上带水果去三原,中午就啃俩馒头,天麻擦黑才回来。孩子已经读书了。说到孩子,他很有些愤恨:孩子挺懂事的,有几回成绩不好,大腿被拧得乌青。他说:你是老师,你会这么干么?我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小马正色说:你不要这样!

不知是生活磨的,还是本身如此,小马话不多,有时有点儿走神。

时候不早,明天我还可以睡懒觉,他们夫妻俩还要起个大早忙自己的生活。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我们拥抱一下,握一下手。我对他说:不要送。他站在门口,冲我笑一笑,很土地的那种。挥挥手,我们别过。

一个人,在来时的路上,没有激动,在回去的路上,没有伤感。日子就是这样,聚聚散散。很多年前的友情还在那片原野上淡淡地保存着,我们都仿佛过了浪漫和容易激动的年龄。我心里默默地对小马说:保重,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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