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改天一起吃个饭?”
"改天约哦!"
“改天,我一定去见您。”
“以后再说吧。”
“改天再做也不迟呀!”
不知道是谁发明了“改天”和“以后”这些词,它不像昨天、今天和明天有一个具体的日子,也能让我们像《小王子》里的狐狸一样,对某个时刻拥有了充满仪式感的期待。改天=哪天?谁知道?
我们用“改天”编织了一张摇摇欲坠关系网,也因嘴欠,背负了许多债,以为来日方长,以为我们记性足够好,意愿那么强,命运会对我们那么宽容。
1.
苞米是我高中最好的同学。她利落的短发,爱笑,有点男孩子气,为人特别热情善良。她特别爱吃玉米,还有个小龅牙,我给她取外号叫“苞米”。
我们一起在县城读高中,家庭条件都不是特别好。记得学校食堂推出了针对高考生的“高档”营养套餐,一天8块钱,当时的感觉就像现在顿顿吃必胜客一样奢侈。
为了补充营养,同时又分担经济压力,1个月,我们俩儿就各在“高档”食堂吃10天。食堂的汤是免费的,有时是粥,有时是胡辣汤之类的。如果轮到苞米在“高档”食堂吃了,她吃完,还会用饭盒外带些汤回来,给我“补补”。如果轮到我了,同样我也会带给她。
高三,纵然那么多暗无天日,温暖记忆里总少不了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和苞米在一旁干净的微笑。
苞米和我都是在南京读大学的,学校不同但也离得不远,期间我们也隔三差五地见面。“改天约哦”成为我们结束信息或电话前一秒的礼貌用语。毕业后苞米留在南京工作,而我辗转上海、深圳瞎折腾。
“来鸡鸣寺看樱花吧,可美了。” “改天吧!”
“改天到南京出差一定找你好好叙叙旧!”
“以后呀你家娃不认我干妈,我可不高兴啊!”
“以后,我买房就买你附近,咱们还做邻居哈”
不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联系了,一次我真到南京出差,出了南京南站,大学所有的记忆铺面而来,我们的97路公交车,仙林大学城,大成名店,南师大一条街...我突然想起了苞米。
拨通电话,却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醒。微信、短信、QQ,我们曾依仗的快捷及时通讯工具,此时此刻,我却找不到我想找的人。
后来打听到,苞米考了国外名校的MBA和爱人一起去美国定居了。
我们总是以为时光漫长,改天可以有很多天,下次可以有很多次,以后可以很久很久。再见,还会么?以后,可能么?我感觉我失去了苞米。
2
去四川旅游的时候碰到一位大叔,四十岁,未婚。人非常好,一直给我们解答各种疑问,给我们介绍好吃的美食地点,好看的景点,告诉我们路线,哪里堵车,哪里不堵。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一个男生直白地问大叔为什么单身。大叔给我们讲了他的故事。
年轻时候,大叔爱的人在汶川地震中死亡,直到现在都没再遇到想结婚的人。
“那时我在外地出差,走之前她还说给我做顿饭,我说以后再吃。但是上天一个意外撕碎了所有的期待。”
在大叔出差时间,地震发生了。
大叔看到报道第一时间打电话,电话没有接通。大叔匆忙往回赶,当时没有任何消息,大叔庆幸地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直到后来,大叔接到电话,去认领尸体,因为大叔的爱人死亡时,手里握着的电话,屏保是大叔,重要联系人是大叔。
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变形难认,救援人员依靠随身物品辨认,手机修复后,第一时间给大叔打了电话。
大叔是哭着去的,一路上祈祷那个人不是她。但是,残酷的事实,还是把大叔折磨得伤心欲绝。大叔极度愧疚自责,那些曾许下的诺言:
以后陪你去看山看水、以后陪你看日出日落、以后陪你一起旅游、以后我赚到钱了,给你办豪华婚礼、以后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水煮鱼……许下的誓言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粉碎,再没有以后。
后来大叔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脚步,实现了他的诺言,走遍祖国山川。大叔拍了很多照片,洗照片都会洗两张,一张自己留着,一张烧给逝去的爱人看。
别再对你爱的人说以后了,因为你不知道以后有多后,时光残酷到连实现承诺的机会都不给你。
3.
我们总是有时间见无关紧要的人,参加不重要的聚会party,瘫在床上玩手机,窝在沙发上看综艺,却总是没时间见想珍惜的人,做想做的事。
Yesterday you said tomorrow.
昨天你说过明天的。
我们其实都忘了那些“改天”和“后来”中间藏着一个可怕的“如果”。如果上天不给你机会呢?
所以,就现在,你想读什么书?想见什么人?想对谁表达爱?如果立刻去做能提升我们的幸福感和成就感,为什么非要拖到以后呢?
欠下那么多“改天”和“以后”的债,你过得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