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骑士
“你说哪支球队会赢？”
仿佛睡去了很久，杨风华自大巴车上沉沉醒来。他望着吵醒自己的大黑，脸上露出了会心微笑。
兄弟，我们...似乎好些年都不曾见过了。
大黑还在询问，杨风华略微思考片刻，便道：“我觉得棕熊队会赢。”
大黑闻言一愣，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不看球吗？”
风华笑道：“你不是说过吗，棕熊队的阵容是历年最强，所以，我觉得今天的冠军会是他们。”
大黑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风华回过头，双手探出，准确接住了砸向自己的书包。
感受到它那沉甸甸的重量，风华咧咧嘴，似乎回想起了前几次轮回中后脑的痛楚。
杨冲看到风华如未卜先知般接住了他砸去的书包，忍不住瞠目结舌的起来，他如临大敌的坐在那里，心中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托词来解释清楚。
可没成想风华接过书包，理都没理他，便自顾自跟大黑聊起了天，这让准备了很多草稿的杨冲尴尬不已。
吱呀一声，大巴停在了目的地，随着同学陆续下车，杨冲再也坐不住，他冲过去，对杨风华道：“喂风华...你能不能把书包给我？”
杨风华止住话头，望着他和善点头道：“好啊。”
说罢，他拉开车窗，将手中书包丢了出去。
“你！”杨冲陡然变色，他刚想撂下狠话，只听风华轻飘飘一句：“最近公路上洒水车很多，就这么放着不要紧吗？”
“哼！”杨冲拂袖而去，他猛地跑下车。
刺耳的刹车声传进了车厢中，伴随着的是某位司机气急败坏的：“混账东西，不要命了？”
杨风华站起身，从大黑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墨镜。
大黑疑惑道：“你要戴？”
“嗯。”风华擦了擦镜片，便将墨镜戴在了鼻梁上，他望了眼坐在角落里的陈妍，对大黑道：“一般电影里，主角如果要去做什么帅气的事，不是都会戴上一副墨镜吗？”
“你要去拯救世界？”大黑玩笑道。
“不。”风华摇头，认真道：“我要去救一个人。”
他走下车，拿起手机，拨通的某个号码——并不是报警电话，而是深藏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的号码。
电话被拨通后，响了有三四声才被人拿起：“喂，哪位？”
“李经理？”风华对着售票员递上门票，接过打上洞的票后，他对那名辛苦的女售票员报以和善一笑。
售票员一愣，旋即回了个微笑。
风华路过他们，接着对电话中的人讲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的身份。”
“茗山游乐场的总经理，以及各式各样让人目不暇接的头衔。”
电话中那人 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你用工作的全力，在任期攫取了高达数千万的贿赂金及回扣——哦，对不起，现在的你应该才刚刚开始‘偷吃’。”
在茗山爆炸案过去数年后，这位李经理被曝出贪污受贿数千万，由于曾经管理过茗山游乐场，借着事件热度被吃瓜群众记了好长一段时间。
风华此次轮回做了很多幕后准备，而李经理的事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你到底是谁？”李经理显然坐不住了，他厉声道：“你不要污蔑好人！”
杨风华嗤笑道：“是不是好人，让会记查查账不就知道了？”
沉默许久后，李经理终于投降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个嘛。”风华走进了一座办公楼里，笑道：“我正在前台。”
工作人员将杨风华请进李经理的办公室后，坐在办公椅上的后者看到他那年轻的年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哟，李总，这么客气？都泡上茶了？”杨风华摘掉墨镜，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精致的茶杯就是一阵牛饮。
李经理望着他，良久，冷道：“你有什么要求，不妨一说？”
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李经理将风华当成他的竞争对手派来的人了。
风华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水，缓缓道：“李总，放心，我并不是过来要挟你的。”
“哼。”李经理冷笑一声，显然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第二杯水进肚后，杨风华长吁一口气，这才道：“我要你疏散全部游客。”
李经理皱了皱眉头，仅仅损失今天的营业额倒还好说，毕竟他是有这样的权限的，事后随便找个理由给总公司解释下就好，可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面前少年大费周章来到他的面前，只是提了如此微不足道的要求？
“当然，还有一条，在我离开这个房间后，你要立即报警，叫他们将拆弹专家叫来。”抿了口茶水，风华轻声道。
“什么？报警？”李经理起身，下意识道：“不行！”
“这里即将发生惊动全世界的爆炸案，轮不到你拒绝，况且...”风华自桌子上捡起一张账单，威胁性的扬了扬。
李经理脸色阴沉的盯着他，慢慢坐了下来：“就算你要我报警，那又该说什么？”
杨风华直起身，道：“有人会在今天模仿十年前的爆炸案，而这一次，目标是全部人！”
前者闻言脸色大变，这似乎是比他贪污更让他不可接受的消息，他吞了口口水，语气颤抖道：“当真？小兄弟，你可不要开玩笑。”
“嘛，你自己看着办吧。”风华戴上墨镜，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李经理坐在座位上，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赵吗？你去布置下，今天场子歇业，票原价退还，越快越好。”
“什么为什么？我是领导你是领导？快去做！”
...
临走时，杨风华顺走了李经理桌上的一根钢笔跟一张白纸。
他越过听音室，眼角余光扫到那个老人正在与别人下棋，看起来专心致志，看起来慈眉善目。
他收回视线，去往云霄飞车。
他走到一处，便停下来用笔在纸上画上一会儿，直到走完整个游乐场，整张A4纸赫然出现了游乐场的地图。
地图上用黑体字表明了四个游乐设施，又在那些设施的简略图上，分别画下了几个点。
——在爆炸案发生后，无数分析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一个帖子，结合爆炸范围与伤害大小，画出了陈姓老者布置炸弹的大体位置。
当时作者写完感慨道：“凶手用出了三倍足以摧毁游乐场的炸药来谋杀所有人，他们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炸弹分布图完成后，风华抬头远眺，看到游乐场保安正出来驱散着游客，他微微一笑，走到其中一人身前。
“赵队长，请你将这张图交到即将到来的警察手里。”他递过炸弹布置图，看到前者一脸疑惑的样子，他又加了句：“我就是那个跟陈经理谈话的人。”
姓赵的保安队长闻言脸色大变，他慎重的对风华点点头，旋即珍而重之的收起了那张纸。
望着风华走向游乐场的背影，他开口叫道：“喂...小子，你还进去干嘛？”
风华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喊道：“先让他们离开，我要去见一个人。”
此刻，听音室前。
原本热闹的下棋场景冷清了下来，陈姓老者望着游客纷纷离去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坐在棋盘前，露出蹙眉苦思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想着如何破掉眼前棋局。
一个人大咧咧走到他的对面，毫无顾忌的坐在了棋盘另一侧。
老者望着这个带着墨镜的少年，望着他那挂在唇间的自信笑容，一时间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谁先走？”他下意识问道。
少年从背后拿起一根棒球棒，握在了手中，冲其微笑道：“你先走。”
说罢，他身形暴起，一脚踹翻期盼，双手舞动球棒，对着老者兜头砸下！
老者望着暴起发难的少年，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侧头避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击，反身一个擒拿便锁住了少年的身体。
“你是谁？”老者心中越发不妙。
“骑士。”另外一道声音，自老者背后传来。
老者悚然一惊，他没想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连忙松开磨镜少年，身体做出了防御姿态。
“嘿嘿...”
老者剧烈活动的手肘打飞了少年的墨镜，脸颊带有淤青的大黑死死抱住了老者，他望着他的身后，大吼道：“风华！”
风华拾起滚落在地的球棒，他掂了掂，双手舞出了满月弧度。
风华直视着老者眼睛，笑道：“我是一个，拯救公主的骑士。”
话毕，他双臂青筋暴起，重重砸向老者的左腿上——陈姓老者年轻时曾待在战火纷飞的国外，一身杀人功夫练得炉火纯青，风华绝不敢因为他是个老人就看轻他。
陈姓老者在未来被人爆出过个人资料，而杨风华清楚记得，他的左腿曾经受到过重伤！
这就够了。
砰！
本来就粗制滥造的球棒在风华的全力挥动下断成两截，而老者亦惨叫一声，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咳咳...”老者抱着左腿，脸颊狰狞的抬起头道：“你们是谁？难道是他们的人吗？”
“老爷子，我说你别每次见面都是这句行不？”风华叹了口气，无奈道：“阿妍是不是在去往摩天轮的路上？”
老者脸色一变。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问我？”
“唉，那是因为，炸弹的遥控器在你手上啊。”风华的话让老者脸色大变，他挣扎的站起身，无奈左腿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早已失去了站着的能力，最后躺在地上恨恨道：“要杀就杀，不要废话。”
风华摇摇头：“我知道我劝不动你，这样吧，大黑，你在这儿看着他，等到警察到来。”
大黑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呢。”
风华望向游乐场最深处，怅然道：“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交谈的二人浑然没发现，老者借着挣扎的动作，已经从怀中暗暗摸出了一把手枪。
他眼中迸射着冷光，坐起身，对准了风华，眼尖的大黑发现了前者的动作，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猛地发力。推开了风华。
砰！
大黑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只见风华闪开了他的推挤，借力将他扯到一旁，躲开了这发对二人都很致命的子弹。
闪避后的风华以迅雷之势扑向了老者，大黑没愣多久，大吼一声也参与开了争夺。
...
“老爷子，幸亏我知道你的厉害。”杨风华脸色苍白的强笑道：“要不然又得从新开始了。”
他将枪交到大黑手上，再也没有耽搁，迈开腿跑向了最后的地方。
大黑拿脚踹了踹不安分的老者，用枪指着他威胁道：“老头，不许动。”
陈姓老者闭上双眼，心如死灰。
离二人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有一滴雪花状的鲜血洒在地上。
顺着杨风华奔跑的方向，两滴，三滴...
滴答。
杨风华脸色苍白，面如金纸。
他右手痛苦的捂着小腹，那里有血，泊泊流淌。
一个也不许死。
杨风华咬牙狂奔，面色决绝。
一个...也不许死！
5 擦干眼泪吧！
风华满脸冷汗的走到长椅处，他捂着肚子，艰难的坐了上去。
“哈...哈...这一枪，真不是盖的。”
翻开被血浸湿的衣裳，望着那处狰狞可怕的枪伤，他皱起了眉头。
我的身体...可以坚持到那里吗？
一定可以的。
游乐场冷冷清清，经过保安们的游说，很多游客已经退票离开了。
风华望着这里，想到他拯救了很多人，心中就不胜快意。
但这股快意上始终压着一层阴霾，那层阴霾化作无穷尽的黑暗，包裹吞噬了他面前的摩天轮。
阿妍...
风华咬牙，脸上凶狠的站了起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
轰。
空无一人的游乐场，蓝天白云的游乐场陡然变换了模样。
一股炙热的风吹拂在他的脸庞，凄厉尖锐的惨叫回荡在他的耳边。
风华眼神平静，再踏一步。
长椅前，一名少年胸口及咽喉被插中两把匕首，他双目无神的倒在地上，眼中映着地狱。
风华越过他，走入地狱。
他的身影离开少年，而少年也慢慢消失。
风华向前行走，身后掠过的所有事物，爆炸的设施，尖叫的人群，残肢飞舞的天空，通通化为乌有。
他开始奔跑。
他越过一个哭泣的小男孩。
越过攀爬在地上，哭喊着救命的可怜人。
越过云霄飞车，越过所有所有。
“阿妍。”风华脸色狰狞，腹中伤口随着剧烈运动开始撕裂，可他仍旧不管不顾，只是盯着前方。
他怒吼道。
“...我要拯救你！”
——踏。
风华终于跑到了摩天轮下。
他昂头，看到吱哑作响的摩天轮发生震天响的爆炸声，他看到一个少年跪坐在地上，绝望的哭喊着。
摩天轮磅礴砸下，淹没了少年。
风华回过神来。
摩天轮一切如常。在某个包厢里，有名少女站在窗前，痴痴的望着他。
“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陈妍嘴唇哆嗦，语气颤抖。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遥控器，在包厢座椅旁，放置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物体。
他与她对视在了一起。
“杨风华，你来做什么！”不知为何，陈妍对到来的他抱有很大的怒气，她推开车窗愤怒喊道。
风华没说话，他四下望去，走向了摩天轮控制台，那里人去楼空，显然工作人员也收到了通知，不知疏散到哪里去了。
风华走过去，按下了停止按钮，可摩天轮并未如他所愿停下来，他找到紧急制动按钮，可依旧还是转动。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女孩做了手脚，但他没想到女孩竟不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
“杨风华——你不知道吗，这里快要爆炸了，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妍道。
风华点头：“我知道，因为是我给警察的打的电话。”
陈妍面露震惊，她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男孩跌跌撞撞走到摩天轮下：“我什么都知道。”
“慢着，你怎么受伤了——是陈爷爷打伤的你吗？陈爷爷怎么样了？”陈妍说到这里，苦笑道：“罢了，问你也是白问，既然陈爷爷会对你出手，想必你就是他派来的人，那陈爷爷也凶多吉少...”
啪。
一只沾血的手死死扒住了逃生楼梯。
“要我说多少遍...”
碰！
杨风华松开小腹，双手攀爬在铁梯上，他有血液自牙缝中渗出，他有血液自身体淌出。
“你们的恩怨也好，宿命也罢，这样那样的事情与我统统都没有关系，我啊——”
他双手炸起青筋，疯了似的向那个女孩爬去。
“——只是一个死了三次想来想去都无法释怀的没用家伙而已啊！”
陈妍望着他，竟一时忘了说话。
“别过来，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攥着遥控器，陈妍脸色阴晴不定的喊道。
“闭嘴！”
杨风华吼道。
他卯足最后一股劲，终于爬到了铁梯的尽头。
摇摇晃晃的站在安全通道上，风华望着前面的女孩，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过去。
陈妍咬牙，将包厢的门反锁住。
“我是不会离开的。”她望着他，认真道：“我必须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你没有背负罪孽，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死。”杨风华走到她的面前，强笑道。
“不，我还欠父母，以及其他人一条命。”
“那不是你的债务。”一手伏在门框上，杨风华喘着粗气道：“跟我走吧阿妍，我会让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只是一个学生。如何斗得过他？”陈妍惨然一笑：“风华，你还是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杨风华闻言，身形后退，看到他的动作，陈妍叹了口气。但旋即，她的脸色就变了。
“你在做什...”
砰！
杨风华后退数步，而后向着包厢疯狂助跑，他用身体狠狠撞在了门板上。
门板固若金汤，不为所动。
杨风华起身，背对陈妍，走向更远处，而后停下。
奔跑。
砰！
起身。后退。奔跑。
砰！
“够了...”望着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男孩，陈妍跪坐在地板上，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过。
砰！
“呃...”门后的他发出一声闷哼，而后坚强的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密布疯狂，他的眼中满是坚定。
她看着他，双手抱着脑袋，哭泣道：“够了风华，够了！你会死的。”
杨风华后退，听到女孩的话后，他转身，微微一笑。
“不会...”
“因为我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你们...一个也不许死。”
他开始奔跑。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他仍旧跃起，而后重重砸在了变形的门板上。
“给我开，给我开，给我...开啊！”男孩怒吼了起来。
于是门板，应声而开。
轰！
杨风华整个人冲进了包厢中，他躺在断为两截的门板上，抬头望着流泪的陈妍，轻轻用手抚摸在她的脸颊上。
“阿妍，我曾对我的灵魂起誓...我要，拯救你...”
男孩的声音有气无力，但落进女孩的心中，如同核弹砸落，天翻地覆了起来。
“来不及了。”陈妍失魂落魄的摊出手，手中已空无一物，她一直拿着的遥控器被陡然闯进的门板打飞，现如今，门板的一角已经深深压在了启动的按钮上。
“对不起，风华，对不起...”
杨风华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知从哪里涌来的力气，他艰难站起来，想要牵起她的手，正在这时——
轰！
二人脚下的一个包厢猛然爆炸开来，这计爆炸如同信号，庞大的摩天轮上悬浮的二十几个包厢如同鞭炮般接连炸响。
剧烈的晃动让二人难以掌控身体，杨风华望着这绝望一幕，突然大吼了一声。
而后，他拉起陈妍，猛地冲出了这个包厢。
躺在座椅角落里的黑色方块迅速变红，而后...爆炸的波浪席卷了整个包厢。
轰！
凶猛的气浪将二人推向前方，此时包厢的损坏让摩天轮本体都受到了影响，这座庞然大物开始吱嘎作响了起来。
左摇右晃的摩天轮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甩了出去，二人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至少有二十多米，若是这样落下，必死无疑。
在危急时刻，杨风华抓住了栏杆，而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下坠的陈妍，这才使二人没有摔下去。
之前的疯狂撞门已经让他接近极限了，此刻的处境让风华感觉身体几乎要被撕裂了。
“风华，松手啊！”晃荡的陈妍挥舞起那只手，想要掰开男孩的手，她虽然面色苍白，但仍旧哀求道：“让我...让我去死，求你了！”
“胡闹...也该有一个限度...给我把眼泪擦干，把血迹擦干，给我把蒙在你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擦干啊！”
杨风华对她怒吼道：“你给我好好看清楚！这儿！不是地狱！”
此话一出。
长椅前的少年。
摩天轮下的少年。
他们眼中火焰尽去，他们死不瞑目的双眼，悄悄闭上了。
随着摩天轮主干发出一计爆炸声，这座巨大的建筑如同被顽童拼凑的积木，缭乱的砸向地面。
男孩在混乱中牵着她的手，他抱着女孩，坠向人间。
6 结局
这次风华沉睡了很久很久，甚至于在黑暗中便恢复了意识，想到先前的事情，他苦笑不已，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在黑暗中待了好久好久，久到忘却了时间。
终于，他看见了光明。
再次睁眼后，风华并没有看见收看决赛的大黑，以及要丢书包的杨冲，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床边，坐着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少年。
“我在哪里？”刚一开口，风华就觉得喉咙有撕裂般痛楚，他的声音像是废弃许久的风箱，无比沙哑。
“省医院，烧伤外科。”少年回道。
风华看向他：“她呢？”
少年驻着下巴，道：“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她出庭的日子。”
杨风华身体一震，出庭？
想到陈妍的计划后，他在心底苦笑一声，搞出那么大的场面，不被起诉才怪吧？
不过...活着，就好。
“你是谁？”风华疑惑道。
“啊，终于想起问这个问题了吗？”少年伸出手，道：“幸会，我叫沈秋乐。”
“沈秋乐？”风华没有搭理他伸过来的手，想了片刻，皱眉道：“你是医生？还是警察？”
沈秋乐笑着摇头：“都不是。”
他指了指天花板：“我住在那里。”
风华乜了他一眼：“上面是妇科。”
秋乐自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神情一滞，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时，从病房外又走出一人。
他无奈道：“老大，你行不行啊？”
秋乐呵呵一笑，自觉腾出了位置。
风华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是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胸前穿着一块如同古代士兵穿着的‘盔甲’。
“听着，杨风华，我们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也知道你经过了四次轮回。”
盔甲少年第一句话便让杨风华瞪大了眼睛。
前者继续道：“我们来自天上。不过并不是天堂，而是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
风华茫然道：“那不是传说吗？相传在人类世界的天穹上有一座城池，那座城池被称之为‘超人之城’，里面居住的人们都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
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难道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不是吗？
“你自己明白了？”盔甲少年冷眼望着他。
杨风华盯着他们，警惕道：“你们来这里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一旁沉默的沈秋乐突然开口了。
“我们来到人界有两个目的，其一，接触人界里隐藏的‘超能者’，并邀请他们前往天空之城。”
风华听罢，毫不犹豫道：“我不走。”
开什么玩笑，这里有他的父母亲人，还有难以割舍的她，风华凭什么要因为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去往陌生世界？
即便那个陌生世界...让他无比向往。
风华的回答没让二人意外，他们对视一眼，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沈秋乐起身，拍了拍衣服，笑道：“我们还有第二个目的。”
“那就是...报恩。”
“报...恩？”
“在我们还是废柴的时候，有一个人指引我们走上了强者的道路，为此，那个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今那个人的灵魂一分为二，重新投胎，我们自然下界来寻。”
风华望着他，不解道：“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盔甲少年烦躁的抓抓头，对秋乐道：“喂老大，把妍姐的全息图像给这个呆子看看。”
秋乐叹了口气，无奈从怀中掏出一个手表状工具，他打开开关，一道倩影出现在了病房中。
风华看着那个身影，身体如遭雷劈，呆立当场。
“你愿意...跟我们大闹这座城市，并继续拯救她吗？”秋乐看着他，道。
风华痴痴的看着那个身影，良久，唇角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他轻轻点头，笑容灿烂。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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