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马虎的姑姑

我有很多姑姑,都很善良,都很马虎,今天说说其中一位马虎的姑姑——“六奔楼”。

你肯定不知道“六奔楼”是什么意思,土生土长的我也差点忘记了,在“大家庭”的群里,在长辈们的说起一位姑姑时候,才恍然记起来,“奔楼”,就是额头,反义词是“马学”,儿时的儿歌“前奔楼,后马学……”,记不清后面的词调了,但记得意思就是嘲笑某个孩子的前额头和后脑勺都很凸出, 而“六”是我我某位姑姑的排位,奥,今天就说说我这位被长辈戏称为“六奔楼”的姑姑。

她长得挺漂亮,就是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感觉,大眼睛,圆脸庞,长头发,好性格,人勤快。奥,好像脑袋是比大家的圆很多,像个小地球,但是这样挺可爱的呀。

她确实挺马虎。一周前,一边骑自行车,一边玩着微信,听说“大家庭”微信群里一位亲人生了二胎,高兴得自行车踏得更欢了,还在群里吆喝着发红包。二胎家的果然发了红包,可是她这个催化剂却没有领导红包,还差点丢了钱。怎么回事呢?听她在群里乐呵呵地娓娓道来:“我就是一边骑车一边想着,这喜事,该发红包吧。我喊了,不知道他发红包没有,发了了话我要抢个喜红包,没发的话我替他发一个。然后一边骑车,我一边从屁股兜里摸手机查看红包情况,结果发现红包被抢光了,而掏手机的时候感觉好像把什么东西从裤兜里带出来啦。骑了几百米,恍然想起今天给兜里装了些赶集买东西的钱呢,果然一摸,全在手机拔出的瞬间带出去了。于是我原路返回去找,嘿嘿,竟然没人捡,我的票子都在地上躺着呢,我就一张一张捡起来……”。“大家庭”里的家长辈,隔着手机屏,指着她的脑门责怪道:“你这个荒唐鬼,六奔楼,骑车可不敢看手机了。”

她确实马虎,十年前,家族中有丧事,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她远远过来给我提来椅子坐,因为看到我穿着高跟鞋站在丧葬队伍里很久了,累。她应该生活上不轻松,听说和丈夫承包了几十亩的西瓜地,种瓜种豆种蔬菜,早出晚归干农活把她的身体也熬成了“黑西瓜”一般,现在不光是脑袋圆,整个整体都圆乎乎地结实黝黑。还好,依旧的乐观、热情、开朗、简单,甚至——云淡风轻,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了她有两根手指断了,惊异、心疼万分,她倒是乐呵呵地娓娓道来、云淡风轻:“都怪我,都怪我,我和丈夫一大早开着面包车去镇上卖西瓜,路上人少,丈夫就把车开得飞快,不怪他奥,是我,是我看到窗户外面好像有个虫子,把手伸出去,没想到侧面一辆沙土大车飞快而过,瞬间我的手指头就掉了,没事,没事,当时根本就感觉不到疼,太突然了,后来才意识到、感觉到疼。没事,没事,我都去医院处理了,不用担心啦。”唉,这个大马虎。

她确实马虎,还记得三十年前,我五六岁的时候,就是陪她洗衣服,把我掉到粪池里面去了,这笔丑事儿我终身难忘。怎么回事呢?小时候,正如现在的职场妈妈无暇陪孩子,那时候农村妇女也不容易,生孩子养孩子教育孩子,除了家里吃喝拉撒的家务,还要和男人一样去地里劳动,因为分地后,干多干少都是给自己干啊,也就不计较了。母亲忙,就常常把我扔给爷爷奶奶、小姑姑们,不是他们陪我玩,而是我陪他们干活儿。那天,是我陪“六奔楼”姑姑去洗衣服,大概是为了排水方便,姑姑选择了把洗衣盆放在粪池旁边,洗完一盆水,手一提,大盆的水就流进了粪池,不用别人帮忙抬着水盆去倒水。也是无奈,因为我太小,也帮她不了,抬不动。于是她洗衣服,我聊着天。粪池边的土地,因为洗衣服的水的浸润,越来越滑溜,我小时候可不知道旱冰场是什么,但是已经被这滑溜溜的地面吸引了,在那一坨地上开心的玩着,姑姑看见我开心,也很开心,还给我鼻子上抹了一点洗衣粉的泡沫,逗我玩儿。人啊,就是不能太开心——突然,我一个没刹住脚丫,滑进了粪池,啊——姑姑,怎么办,粪池里放了大量的洗衣服的水,已经是浓稠的液态了,呕——现在想起来都……。姑姑伸手拉我的手,无奈手上滑溜溜、地上滑溜溜,十六七岁的姑姑也慌也急,一边喊着“救人啊,救人啊”,一边看到旁边靠在墙上的几个粗细不一的树枝,抄起来一个中等的,递给我,把我从粪池里拉出来了。看到没人来,想到给我家人不好交待,她赶紧给我在盆子里大概洗了洗……。

多年不见她们了,近日在“大家庭”微信群里看到一张她们的照片,还是觉得很亲切。当年她们在如花年纪,我还懵懂;如今我已懵懂孩子的妈妈,所以,她们已经开始变老、皮肤变得粗糙、身材已经走样,这里放一张她们照片的话,读者看到的只是普通农村妇女的表象,但是,她们灿烂的笑容、鲜活的青春,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农村人俗语讲:“生儿子像舅舅,生女儿像姑姑”。我到底像不像她们呢,好像挺像的,比如很善良,只是,只是,哈哈,希望我不像她“六奔楼”那么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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