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仁术的医生竟是这样的下场

（塞麦尔维斯医生要求医生和学生彻底消毒双手）

人类的科学史，是一场奋力前行的理性智慧与阻碍进步的无知愚昧之间的严肃较量，这个较量的过程中，那些倡导理性、呼吁科学、充满智慧的头脑常常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有时甚至是生命的代价。我今天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那就是洗手的故事，在现在，洗手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卫生习惯，甚至连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可是在170年前，有一个医生却因为呼吁洗手制度而失去了生命，这是一场科学的蒙难。

在1841年的时候，维也纳有一名产科医生，叫做塞麦尔维斯。19世纪以前，在日常的疾病里头，妇女的产褥热是生命的第一杀手，仅次于肺结核。什么是产褥热呢？就是妇女在分娩、堕胎、流产过程中的细菌感染，症状是高烧不退，最终死亡。在塞麦尔维斯医生的时代，还没有细菌学说，也没有人知道细菌能够引起疾病。一旦得了产褥热，就是一个绝症。

塞麦尔维斯有两个产室，分别是第一产室和第二产室。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第一产室的产褥热发病率高达16%（死亡了600例到800例），而第二产室的产褥热发病率只有2%（死亡只有60例）。第一产室的死亡率远远高于第二产室，被称为“恶魔产房”，很多妇女跪着求塞麦尔维斯医生让她们去第二产室分娩。可是作为医生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非常痛苦，决心要找出这个原因。他逐一用极为精确的科学方法比对两个诊室的区别：环境、设备、助产流程、床位密度、空气洁净程度、甚至生产前的宗教仪式，因为那时候医院要在手术前要祈祷。他发现这一系列的指标上两个产室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一个区别是什么呢？是第一产室是医生教学病房，有实习医生来来做接生；而第二产室是助产护士教学病房，主要是培训助产护士。这一点反而让塞麦尔维斯更为困惑了，因为第一产室是医生教学产房，实习医生学习的科目更多、训练更为严格、整个的水平要比实习助产护士高很多，怎么会导致更高的死亡率呢？

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医生朋友在给一位死于产褥热的妇女做尸体解剖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手指头接触到了尸体上的液体。第二天这个医生也出现了产褥热一样的症状，神志昏迷、最后死亡。这个朋友的死，让塞麦尔维斯医生有了一个大胆推论，那就是尸体可能有一种毒素，通过血液进入身体，然后导致了产褥热。那个时候，医生做完尸体解剖是从来不洗手的，我们现在的医生都穿白大褂，可是那个时代医生不是穿白大褂的，是穿黑色的齐胸围裙，围裙也是常年不洗，有非常多的污垢、血斑、甚至骨渣。实习医生做完解剖，手上沾染了毒素（现在我们知道都是细菌），就直接来第一产室助产，导致了细菌进入妇女血液，从而产生了产褥热；而第二产室的护士们从来不需要做尸体解剖，所以不存在手上沾染了尸体毒素，所以产褥热的发病率低。

（塞麦尔维斯医生头像）

塞麦尔维斯确定了发生产褥热的原因，于是规定医生助产之前必须用消毒液洗手，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直接使得第一产室的产褥热发病率从原来的16%下降到了3%。这是一个极为有力方法降低妇女产褥热发病率，他把他的观察结果写成文章，结果却遭到整个学术界的狂轰滥炸。因为它挑战了古代的医学权威，同时因为那个时代还没有细菌学说，医学界觉得他根本无法证明“毒素”是什么样子，从何而来，不足为凭。至于病房的产褥热从16%下降到3%是因为医学同仁们祈祷的结果。今天我们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可是我想说纵观人类历史，还有无数比这更荒谬的历史事实和集体愚昧。

塞麦尔维斯的结论被医学界嘲讽，而且他的医院也不愿意跟他续签合同，我们可以想象他是何其的孤独与痛苦。被医院解雇之后，他回到了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到一个小医院找到了一份产科的工作，他制定了更加严格的洗手制度，使得这家医院的产褥热发病率下降到惊人的地步，只有0.85%，已经接近于0。即便如此，匈牙利的医生群体也和维也纳的医生群体一样，不相信他的洗手制度，觉得是异端邪说。但塞麦尔维斯以一个医生的良知，坚信洗手制度会拯救妇女的性命，不断给权威机构写信呼吁医院采用洗手制度，但是没有任何人听他的。而最大的打击在于，他的家人和妻子也不相信他的理论，觉得他有精神病。长期的压抑和社会的打击，确实使得他出现精神上的不稳定。

在1865年的7月，他被他的家人和一个报社编辑骗进了精神病医院。他当然不愿进入精神病医院，强烈的抗拒，结果被保安护士用棍棒殴打。同样的，我们知道，这些殴打精神病人的棍棒也是没有消毒的，每次打完人后残留有大量的细菌，他被打出血之后就受到感染，住院14天后，死于败血症，这一年塞麦尔维斯医生47岁。

可是，历史就是这样的残酷和充满戏剧性，在塞麦尔维斯医生离世不久，法国科学家巴斯德发现了微生物、英国医生李斯特发明了防腐消毒技术，才让世人恍然大悟，原来塞麦尔维斯医生是正确而充满前瞻性的。

（巴斯德，微生物学的奠基人之一）

一个洗手的制度，拯救了无数的母亲和孩子生命。我们是否想过，今天的世界之所以比昨天的世界更好，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有无数人奋斗过、争取过、前行过、努力过、甚至牺牲过才有了现在的理所当然与司空见惯。（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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