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游戏

大凡经由小说、漫画或者旁的什么改编而成的电影总难以讨巧,所谓众口难调即是如此,一边抚平着激越的小心脏一边从选角到改编四处吐槽,都是些悲喜难辨的粉丝脸,估计他们也没闹明白见证心头好终见天日的雀跃和妥协于客观条件所出半成品的尴尬,东风西风,谁压倒了谁。

向来标榜自己是不入格流的拥趸者,恰逢近些年市场繁盛舆论导向宽泛,许多以为只能在心底珍而重之的故事扎猛子地浮出大小荧幕,金风玉露得像夏天北戴河的救生圈。照理该是开心的,也确乎很开心,会细读每一篇新闻稿,翻看放出来的每一段花絮甭管官方同人,更会为选角和可能的剧情改动牵肠挂肚,为评价参差的言论提心吊胆,一如对待小情人。

难以解释的是,我几乎甚至算得上从未,真正去看成片,管它全国多少块荧幕多少场次在排片,管它多少上星卫视不分昼夜时段地反复演播。

这样诡异的现象我真想找三两个同道解剖之,不至于曲高和寡到人人侧目的“怪狗”。

深究之下不难说出“一千个人心中有着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逼格很高的论调,清新一点的句型多半像“这些文字(此处适用“名字”、“故事”等)见证/陪伴我经历了那些年月,是一场青春的注脚”,我又怎能免俗?俯仰间都能拾起零散的旋律、画面、剧情、气味碎片,并和一个名字重叠。

不管我怎么从电影容量制约来向身边这位刚刚陪我走出电影院并急于回家打游戏的男士解释为何《安德的游戏》真是一部科幻作品而非某种养成类温情片,但还是架不住一句“如果能跳过成长故事直接进入打怪环节应该会更精彩”让我偃旗息鼓瞬间出戏。

《Ender’s game》曾经扮演极长一段时间的枕边书(谁让这家伙这么能写呢),续集、番外都被极忠实地追随,代入程度从“主角视角更替便觉得是山寨版”过渡到“上一本的主角其实才是养子吧”这样的无节操心态中可见一斑。除开书本本身,在阅读过程中偶遇同道是至美之事,都不必坐下来点杯茶咱们聊聊本书阐述的人文情怀,仅于兵荒马乱中的一声惊呼一个侧目,透过人群的缝隙彼此对视,点头致意。

有两个女孩曾在那年的游戏里或近或远地有过剧情,我分别致信谈及本片的上映和想念,均收获回应,喜悦之情适时地掩盖了与女孩共进晚餐却点错菜的尴尬。到底我怀念的是什么,故事、人还是时间?兴许更贴近于一种气味,沾湿所有的气味。

因着常需回应同行男士啼笑皆非的提问和感慨,观影过程里不免努力回忆原著的细节。确实,未读原著的普通观众必然会将本片当成一部英雄成长式大片来喜爱,导演几乎没有遗落任何一个元素地向外界咆哮,这是好莱坞出品。人们会惊呼安德出众的情商,为不时抖出的包袱发笑,虚拟战斗场面配乐恢弘大气,弦乐的金属感既兼顾了科幻定位又有温情片的厚重,所有这些让人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喜爱它。

可是,太平庸了,太平庸了!就像一个有小聪明的teenager以为读懂了这个世界。

或许在我看来,影片不曾明确交代并加深铺垫这样一个信息是极不负责的演绎,人类仍未克服(以为自己仍未克服)通讯传输的滞后性。只有基于这个大背景下,“游戏”才有了它的意义,才一跃成为故事的内核,才有了彩蛋般令人拍案的结局。

两个游戏相辅相成地贯穿故事,从而辅助刻画了主角的蜕变,更重要的是引导出角色思考的过程。种族、未知、交流,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题,作者悉心织造科幻/未来的大背景,并非只为战争场面里武器的绚丽,需要阐述的是他绕不开的悖论,终是只能选择放逐自我的痛苦。

他没有滥用“主角定律”,严密的逻辑使命感使他绕不过对命题的思考。同行的男士戏谑本片的矫情,言道,主角想不想得通,端看作者是否给他安排一场“顿悟”,而且,指不定他只是没从被欺骗的耻辱感里面拔出来呢!男士还直言道,这架打得人类牺牲太少,而虫族连老巢都打穿,怪说不得主角要思考。换个朝代,赵括坑了队友四十万,假如他没死还进化了,你看他会不会思考“秦国人难道不是人吗”这样的命题。

好吧,我又出戏了。

其他的臧否就浅多了。主角小朋友长手长脚很像我正高中拔笋子似的老弟,使劲儿挤出来的刚毅眼神,倒像天资平庸的普通少年用99%的汗水浇灌成英雄,少了天才与生俱来的轻忽。安德与姐姐极致纯粹的情感,那份契合,曾是我艳羡不已的存在。连同着《大唐双龙传》中徐子陵和师妃暄可琢磨不可表述的爱恋,某种程度上构成了我长期的择偶观,虽然常被笑话成只是想找个男版的自己。而影片近乎粗暴地将这份感情剪除又诡异地加入,让人莫名。

从影院出来,一路散步回家,路上吃了碗砂锅小食,仍没能有饱腹感,继续买了个大粗粮面包掰着小口朵颐。

真想时间再快些过,让这段折路能爬过终点,丰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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