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很二的女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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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慕新阳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记不清了。庆幸的是,大家还记得我这个有事没事笑个没完的"女神经"。

初三那年的我,厌学而贪玩,课间和午休,无厘头的趣闻笑话满天飞。

同学都说我笑点低, 称我为“逗神”。原因是,我往往没能没把别人逗乐,倒把自己乐得前翻后仰。渐渐地,我开始接受了"逗神"这个"雅号",并开始以特立独行的姿态游走于交际。

可那一天,化学老师当众质疑我是否"缺锌"时,我的内心受到了重创。

"慕新阳啊慕新阳,水的化学式你都不会写,还来上学干什么?你是不是缺锌啊!"化学老师一边嘲讽着,一边在黑板重重地写下了H2O。

氛围尴尬极了,我开始偷偷地抹眼泪。

我承认,那时的我,成绩差到家,个头也最矮,但这并不足矣证明,我就真的"缺锌"。

同学们的哄堂大笑,让我突然在某一时刻,动了休学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休学之后,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的天空因为那句嘲讽笼罩着乌云,久久地不能散去。

也许,我要用一辈子去遗忘。是的,一辈子。

放学后,"激灵怪"和"发指男"找我探讨魔兽世界的秒杀攻略,我装作火急火燎的样子,说家里来了亲戚,要赶紧回去。

我骑得飞快,直到甩出他们几条街,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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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的化学课,另秋梅也被化学老师当众批评了。原因是,元素周期表的随机抽查,因为紧张,秋梅没能熟背。

秋梅和我一样,人前总有着说不完的话,是非总要争个面红耳赤。可人后呢,特像个闷葫芦一般,孤独得让人发慌。

说起秋梅的成绩,要比我好很多,每次公布成绩表,秋梅总能排在成绩单的第一页。

可这次下课,秋梅不再侃侃而谈,她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得细细微微。再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痕。

她用余光扫了扫周围,发现没人注意,才拿出纸巾擦了擦涕泪。

我远远地望着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安慰她。

我想到了写信。

我用了一节课的时候,竟写了两篇作文的字数。

语文老师在台上咬文嚼字,我在台下笔迹如飞。用语文老师的一句话说,只要我不交头接耳发出声响,她就不再奢求其他了。

写罢,我把书信小心地叠成豆腐块,戳了戳前桌的"项小羽",让他帮忙递过去。

"项小羽"一阵诡笑,认定是一封情书,威胁着要自己先看完,才肯帮忙出力。

我执拗不过他,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由暗自窃喜到一本正经。

时过境迁,我已经不能重述信中的笔迹了,只稀零地记得几句话:"肆无忌惮的大笑,隐藏着我们孤独的内心,我和你一样,都渴望得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却迟迟等不到那个人的出现。"

现在回想,我对写作的自信,大概是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许多年后,一位朋友告诉我,我们这类人,叫做外向孤独症患者。"外向孤独症"是一种网络语言,而非医学上的一种病症。

有时候,我们会满世界释放善意,有时候,我们会沉默到一言不语。

有时候,我们会安慰很多人,有时候,我们心灵受挫时却躲避别人的安慰。

有时候,我们给自己打气,不怕天不怕地。有时候,自身的情绪却被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打回原形。

为此,陈奕迅还专门为这种心理特征写了一首歌《孤独患者》,其中一句歌词写得非常到位:“掉眼泪时,用笑掩过;笑越大声,越是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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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同窗聚首,是初中毕业五年后的事。

初中毕业,是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班级六十多个人,六十多种人生道路。

"项小羽"考进了高中,"激灵怪"上了一所市里的中职,"发指男"去广州找了份学徒工。

这五年来,我们都没有听过秋梅的半点讯息。五年后,只有"项小羽"和我坐在一起,问我当初是不是喜欢上了秋梅,我忙着解释,竟有些语无伦次。

秋梅还是来了。

只见她染了一头金黄色,化了一副烟熏妆,不远处就听见高跟鞋"踢沓踢沓"的声音。

初中时的秋梅,总是一身假小子的运动装。

我们无不屏着气,凝着神,期望着"女神"出场的惊艳。

可秋梅出出现在大家面前,竟没有一个人认出来,她就是秋梅。

看着大家互相猜测的样子,秋梅肆意地笑出声来,直到把自己笑得前翻后仰。

笑声突然停住,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对大家说:"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很二的女神经。"

是啊,她就是那个被老师当众批评过的秋梅,那个肩膀抖得细细微微的秋梅,那个有了委屈不愿倾诉出来的秋梅,那个喜欢肆意地笑,连梦里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秋梅。

"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很二的女神经。"

"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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