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汁记》感

第一次看叶广芩的小说是在广州图书馆，还记得看的那本小说集叫《黄连厚朴》，读的那篇小说叫《黄连厚朴》，当时觉得甚是过瘾，回来零零散散下载了叶广芩的好些小说，又稀稀拉拉开始读。关于叶广芩的个人简介，说是京味小说的代表人物，所以她的小说从某种角度上讲，就是一部老北京的缩影，戏台与戏词，胡同与四合院，那些失落的东西，在她的笔下又有了光芒。

《豆汁记》本是一部戏，说是穷书生莫稽被叫花子的女儿金玉娇以一碗豆汁儿救下，莫稽“以身相许”，终却是中了科举谋害恩妻。而叶广芩的《豆汁记》中父亲领进门的莫姜也是以喝了母亲做的豆汁儿开篇，随后二十年来在叶家做饭打杂，最终凄惨离去。

莫姜的出场并不讨喜，脸上挂着伤疤，冷淡的神色，是一个被父亲拣回来的做花生仁儿的女人。作者起先并不待见莫姜。但是在日后二十年的相处和了解中对莫姜渐生好感，最终怀着对莫姜的怀念和敬意回忆这段豆汁儿开篇的故事。

关于莫姜，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是她每次面对四爷和太太离开的时候，都会后退两步再调身。她尊称别人”您“、”怹（tan）“。很喜欢叶四爷对莫姜的一番评价-”喜性“。说这”喜性“是一种做人的功夫，无论内心想着什么，外表都是雷打不动的愉快，这种做派绝非一日之功。我想大概从叶四爷把莫姜领进家门起，他便是从头至尾都对莫姜看得最为透彻的人。他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疤痕是浮在的东西，疤痕之下，莫姜的相貌平静像寒玉，神色清朗如秋水，那气质不是谁都有的。

莫姜人很清冷，但是手却闲不住。她会做各式好吃的，将叶家的厨房变得生动变得温馨。她为一家献上美食，她对待作者也格外亲切。

莫姜的故事让人悲悯，但是莫姜的结局也未必最坏。由太妃赐婚，嫁给了小自己八岁的丈夫。丈夫嫖赌成性，为了莫姜的翡翠扁方，竟然拿起菜刀砍向妻子的颜面，何等可恨。竟然将妻子作为筹码和别人赌博，何等可耻。就是这样的“混账”，在莫姜提起时，也只是淡淡说到“个人都有个人的命，不能强求，眼下这样，便也知足”。

当莫姜的丈夫再次出现，他的丈夫拖着病躯，领着个绝非善茬的半大小子，莫姜依然热泪盈眶。“他得靠你养着吧”，“过日子，能说谁养活谁呢”。莫姜的轻描淡写，息事宁人，忍辱负重，让作者怒其不争。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作者终于不再强撑，吃了莫姜丈夫带来的豆汁儿和麻豆腐，作者嗤笑自己“能说谁养活谁呢”。

最终，莫姜选择和病榻上的丈夫同归于尽，只因着知妈不知爹、跟在丈夫身边的混账孩子在叶四爷家闹事儿。

莫姜算善终吗？也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