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断白蘋州（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顾容笙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他们全家还都居住在湛江边的一个小镇子上。

她的父亲是邻里口中的“恶人”，早些年因为沾染罂粟而发病过世。自那以后，她们母子成了全镇人的眼中钉，加之家父在世时欠了一屁股债，母亲为了躲避债主，带他四处漂泊。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顾容笙想要安定生活的愿望也愈发澎湃，于是，他带母亲乘上了一艘驶往祖国边境小岛的商船。他们在阴暗潮湿的货物仓里昏睡了不知多少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时，叶家的邸宅在岛上还风光无限。

风尘仆仆母子二人顺着好心人的指引来到了叶家。老管家看他们可怜，便留下了他们在家中做工。

早年的邸宅十分热闹，顾容笙常常可以看到花坪里一个身穿玫色旗袍的女人带着七八岁的小女儿赏花。女孩儿生的惹人怜爱，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瞳孔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一日，他拿着一把大花笨拙的修理花草，叶家的小女儿叶琬秋正独自把玩一朵鲜花。她身着浅绿色的及踝群，映衬着星星点点的红；裙摆铺展在草丛中，像一片巨大的叶子。

顾容笙好容易掌握了修剪的技巧，一只柔软的小手却又夺走了她的大花剪。

他怒火中烧的眼睛对上她如清泉一搬澄澈的眸子，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将脖子缩进衣领里，一系列动作都散发出强而浓厚的穷酸劲儿。

“我送你一枝花，你陪我去看海吧。”叶琬秋稚嫩的童声传入他的耳朵，那声音好听的几乎刺穿了他的耳膜，随时他的血液流淌进他身体的每一处。

顾容笙的心怦怦怦地跳动着，甚至脚下也感到轻飘起来，但他依旧低垂着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恍惚着那把剪子又回到他的手上，叶琬秋已经欢快地跑开了。她方才的话语似乎还徜徉在耳畔。

但等周遭一切都静下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