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你,是我迄今做的最牛逼的事

这个充满优越感的标题里,是一个坠落的自卑者的故事。

曾经在一篇宋冬野早期的采访里,看到记者问他迄今最骄傲的事是?他说拒绝了央视的邀请。我会心一笑。想起了你。

我们曾经在高中时有过暧昧的情愫(原谅我大概永远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爱情,因为它太轻太纯真,我不愿把它与这么刚烈的词联系起来),那时候羞(xue)羞(xi)答(wei)答(zhong),情感断断续续,一个不合拍一个学期不说话,一个不开心坐在教室最前排和最后排,那时候觉得时间是永远用不完的,离毕业还有一整箱卷子呢,毫不担心会失联。

我当时是成绩中等普通女生(既没有班花那么瞩目,也没有邋里邋遢被欺负的程度),偶尔中上游浮一下,有几个所谓的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姐妹。你当时成绩中上,就已经很孤高。大概是因为你是班上最早看希腊神话、人物传记、司汤达、大仲马、小仲马的人。而我那时候还在看《最小说》《萌芽》呢。我至今并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我们的确在一起开些很无聊的玩笑却傻笑很久,你也会像青春小说里写的那样,传纸条,带早餐,或者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

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我是怎样脸刷地红掉。因为你的表白竟然写在一张纸条上,(“嫁给我”类似的话)摊开在我们中间,你就坐在我斜前方,就那样“假笑”(我一直这样调侃你整过容般的笑容)……

后来因为很小的事情,大约是你并不太关心我刺激了我的小神经,又或者是你太注重你的学习不注重我之类狗屎般的小事,我提出分开。然后你也很骄傲我也很骄傲地分开了。又过了很久,偶尔在班上又会见面一笑,又过了很久,你得罪了我的好朋友(是啊,那时候世界多小啊,我们整个班就80个人,那几乎就是我们的整个世界了),你想要通过我向她们道歉,但她们不接受,你把道歉的礼物留在我的桌子上,那是一堆巧克力。我不记得后来我怎么处置了它。

就这样无惊无险地高考了。

班上就我们2人考到了同一个城市,在不同学校,彼此没有联系,后来知道彼此也都谈起了大学版的恋爱。一直到了大四,你到我的学校来找我,我们去了一个很空旷很偏远的公园,你第二次问我有没有可能重来一次。我拒绝了。

其实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细微差别,你读的书更专业,你的专业也更专业。而我满脑子谈恋爱、做社团跟班。

毕业后,你做了程序员,我做了文字工作,你稳步上升,我一直踉踉跄跄,工资也不高,偶尔拿到8000块哗啦哗啦花掉。这期间我们彼此又各自谈了新的恋爱。甚少联系。时有时无。但偶尔一个电话也能聊很久,记得最久的一次大概是从《三体》聊开去的,以什么结束的,早忘了。毕业后的三年我们都还是一个城市,一起吃过三顿饭。一顿在我家,一顿你生日,都不是单独的。最后一顿是个情人节,那段时间我们都单着,你约我一起吃饭,经过那么久,我拿你当个特别的老朋友。那天我等了很久你没到,电话不通。我就走了,刚到家,你打电话过来说刚出门手机摔坏了去修手机了等等。后来变成你跟着我与楼下等我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因为生气吃完就散了。后来收到你的信息,你问我可不可以重新给个机会。我拒绝了。

后来又过了大约半年,又时有时无联系上,一起打过些台球。接着,你买了房,跳槽到诺基亚,搬到另一个城市,好像人生越来越像样。

而我,认识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但实在是很与我互补的人,谈了恋爱,跟着他去了另一个城市。半年没有工作,人生越来越往下掉。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媒体的工作,看到的是一个言论自由度越来越窄,广告主对内容侵袭越来越多的时代,成为了一个偶尔拿红包、再也没机会实现所谓理想的媒体工作者。每天都在道德困境里,收入越来越少,因为几乎能拒绝的活动都拒绝了。但能力又不够进入更好的平台。迷茫至今,每天十点就睡下,只因为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兴趣。

最近我们又联系了几次,你在打算去新的平台,我继续想跳出悲观的怪圈,你又一次提到了那句,有没有可能重来一次。我拒绝了。

在漫长的时间里,很多所谓最要好的姐妹后来都只能叙旧了。只有你,还能跟我聊聊生活大爆炸或者伍迪艾伦。

但我只是个颓废的迷茫的堕落的女人,如果不是男友管着吃喝,可能很难在大城市生活下去。而你已经直挂云帆济沧海地顺着时代前进了(虽然性格always难相处)。

这样想,拒绝你是我迄今最骄傲的事了吧。不是你多差,而是我迄今都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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