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如意,名叫如意,其实她的生活却并不如意,因此每每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总会条件反射般诅咒自己的名字“哼,如意,如意,我就没如意过”。结婚前不如意,结婚后还是不如意,仿佛“陈如意”这个名字,是专门用来跟她唱反调一样。
这也难怪,在家当姑娘那会儿,她就不受父母待见,双胞胎弟弟出生后,她的地位就更是岌岌可危了,刷锅洗碗、生炉子做饭,凡是苦活、累活儿,她都得冲锋在前,没办法,父亲在油田的钻井队工作,常年在野外打井,很少回家,作为家中老大,陈如意无法像其他女孩那样,穿着漂亮的裙子,嘴里哼着流行歌曲,像个花蝴蝶一样在小区里自由自在玩耍。
“如意,你又磨蹭什么呢?快点扫地,完了把弟弟的衣服洗洗”、“如意,你看看你这学习成绩,咋就这么差呢?成天供你吃喝,你就考成这样,真笨”......,这就是她的日常生活,妈妈总是以这种口气对她说话,仿佛不这么数落,就不会说话一样,如意也早已习以为常,不然能怎样呢?妈妈的话总是像小鞭子一样,时刻抽打着她的心,让她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又做错了,惹妈妈生气。
中考结束,如意落榜,中专、技校都没能考上,这对一个油田子弟来说,无疑是个重创,这意味着从此她将成为一个让人看不起的待业青年,也就是所谓的啃老族。看着昔日的好友一个个风风光光地走进中专或技校的大门,从此将与她分道扬镳,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她心里更是酸楚。
实际上,要想摆脱这种待业的命运,也不是没有办法,在那个年代,还有另外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那就是接班,也就是如意的父亲提前从岗位退下来,让如意去顶替上班,这个主意还是她好朋友郝蕾告诉她的,郝蕾说:“如意,你快去求求你的父母,让他们答应你接班,以后你就是一位正式石油工人了,那多好啊”,听到郝蕾的话,如意那颗沉寂的心立马点燃,“对啊,干嘛不去找父母问问呢?万一可行呢”,想到此,如意高兴的哼着歌儿从郝蕾家跑了出来。
回到家,看到妈妈正在拖地,如意赶紧抢过拖布,一边拖地一边讨好地轻声问道:“妈,你跟我爸商量一下,就让我,我来接班呗,你看人家郝蕾就是这样的”,“你说啥?”妈妈的声调一下子提高八度,“上学时不好好努力,现在想要接班,让你爸爸年纪轻轻提早退下来,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这时两个弟弟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从学校回来,一进屋,看到姐姐挨训,俩人便不约而同地朝姐姐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地跑开了。
唉!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如意应该想到,就是接班也轮不到她呀,所以她刚想和妈妈争辩,话到嘴边,却一下子泄了气。
“没办法,待业吧,还能怎样?”她垂头丧气地把拖布扔在门后,本想再重重地摔一下门,让一声“咣当”,来发泄心头之怨,可是她手刚触到门边,脑海里立马显现出妈妈那张冷冰冰的脸庞,她的手微微一颤,突然间没了力气,直接从门边滑下来,她擦了把眼角的泪水,低头跑了出去。
(2)
如意的命运从此打上定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待业青年,尽管后来父母为她找了一份在家属区打扫卫生的工作,每月有千八百的收入,但她依旧改变不了待业青年的宿命。
时光就这样不慌不忙的流逝着,眼看着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对陈如意来说,无疑又是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如果这一步走对了,便可以翻身,走上幸福的康庄大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学的好不如嫁的好”,实现自己的逆袭之路。
为此,陈如意铆足了劲儿,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在她心中,帅气、有工作是首要条件,其他都好说,所以当热心的叔叔阿姨给她介绍对象时,她就不厌其烦的开始了选择,一个、两个,等到前前后后见到第十个对象
时,她就有些泄气了,泄气的原因不是她眼光太高,而是这十个前来相亲的男人,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相中她。这下子,曾经豪情满怀的陈如意真有些坐不住了,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圆乎乎的矮小身材,以及那个无论怎么减肥,都无法瘦削的大脸蛋儿,她一下子没有了自信。
还好,29岁那年,当第十一个对象如期到来时,如意也就豁出去了,爱咋咋地吧,她这么想着,所以当介绍人通知她见面时,她干脆把扫把一扔,拍拍身上灰尘,工衣都没换,就直接去相亲了。刚一看到那个叫王大龙的男人,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对方虽然穿着整齐,但身材和如意一样,纯属“矮挫胖”系列,这和她理想中的对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意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自己一没正式工作,二没漂亮容貌,三没好的家庭条件,更要命的是自己马上就年满三十,再不嫁人,以后恐怕更难了,想到这里,如意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当她摆正心态,以平和的眼光再看眼前的男人时,仿佛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经过一番交流,如意了解到这个叫王大龙的男人,也在钻井队上班,家里还有一个上医科大学的弟弟,由于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常年病病殃殃,一家人就指望他来挣钱养家,供弟弟上大学,所以看到如意后,王大龙比较满意,虽然这个女人长相一般,但是一看就是快言快语、朴实能干、不挑三拣四的人,他这个家也正需要这样的女人。
二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在介绍人的撮合下,很快领证结婚。
婚后的日子里,王大龙对陈如意百般疼爱,除了上班时间外,只要他在家,就会和如意黏在一起,家务活抢着干,生怕如意受到一点委屈,王大龙的疼爱让从小就缺爱的陈如意,内心充满了幸福,所以她每天上班都乐乐呵呵,一有空就到班长老杨那里唠唠嗑,喜滋滋地聊聊家长里短,捎带着把老公王大龙做的美味菜肴炫耀一下,杨班长比如意大十岁,性格沉稳随和,空闲时间,他总是笑眯眯的听这些环卫女工叽叽喳喳说说家长里短,很少发言,因为都是同事,杨班长为人又不错,所以环卫班的几个姐妹都喜欢与他沟通、说笑。
一晃三年过去了,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在如意的精心照顾下,婆婆的病情有了好转,身体越来越硬朗,小叔子也很争气,大学毕业后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分到了省城的医院工作,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这让一家人很是骄傲,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提起小叔子王小龙,大家都是啧啧的称赞。
陈如意也不例外,虽然小叔子和自己很少说话,但是只要是有人提起他,她这个当嫂子也感觉脸上有光,更为重要的是,小叔子懂得感恩,觉得以前靠哥哥一个人挣钱养家,实在不容易,现在工作挣钱了,他立马把工资的一大部分交给母亲管理,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有了改观,苦日子从此渐行渐远,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陈如意结婚三年多了,可是肚子却没一点动静,这让婆婆心生疑惑,为了这个事儿,她没少私下里找儿子王大龙询问情况。起初王大龙并不在意,他觉得生儿育女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有啥可着急的呢?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比他结婚晚的哥们儿,三三两两的抱着孩子出来遛弯时,王大龙有些着急了。
(3)
为了弄清原因,二人在婆婆的一再催促下,专门请假,以去省城看望小叔子王小龙的名义,偷偷去医院检查身体,正在医院忙碌的王小龙,前天晚上就接到妈妈的告知电话,现在看到哥哥嫂子大老远过来,心里非常高兴,他热情地带二人分头做过检查后,就赶忙安排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待结果,看着弟弟跑前跑后的样子,坐在空调屋里的王大龙,内心有说不出的痛快,“这小子,从小就听我的话,看他为了咱这么尽心尽力,还真是没白疼他”,王大龙边倒茶水,边在弟弟的办公室里神气地踱步,借机给如意炫耀。
但是,陈如意的心却是七上八下,一刻不得消停,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应该是自己患上了不孕不育症,要不怎么这么久还不怀孕呢?她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于胸口,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哥,你出来一下”王小龙推开虚掩的门,喊了一声,虽然声调不高,却让陈如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肯定是结果出来了,正在沙发上打盹的王大龙,猛然一愣,他下意识的瞅了陈如意一眼,抬起屁股走了出去。
于是哥俩在办公室外嘀嘀咕咕了几句,由于隔着防盗门,陈如意也没听清,但是又不好意思出去打听。
“唉,走吧走吧,快点啊,你还想住在医院啊?”王大龙垂头丧气推门进来,看如意发愣,就径直上前一把拉起陈如意的手,拽起来就往外走,嘴里嘟嘟囔囔,不高兴地说“你输卵管异常,根本无法生育”。这句话恰似一瓢凉水,生生的浇在了陈如意的头上,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毛病果真出在自己身上,这个消息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简直太难堪了,生为女人,却无法为丈夫传宗接代,这简直太丢人了。
陈如意两腿发软,要不是小叔子站在身边,她有所顾忌,她还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一场,老天呀!为何要给我开这种玩笑呢?豆大的泪珠伴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吧嗒吧嗒落下来。“嫂子,也别太难过了,没准过几年就有办法治了呢”王小龙局促的搓着手,轻声说道,后转身嘱咐哥哥:“你对嫂子好点,千万不要埋怨她,她已经够难过的啦”,听到小叔子这些轻言慢语的暖心话,陈如意再也忍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回到家后,陈如意内心起了波澜,没去医院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可倒好,一切真相大白,那一点点希望瞬间随之灰飞烟灭。从医院回来的这段日子,她变得异常敏感,变得喜欢独来独往,甚至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逗留,生怕别人问起怀孕生子的话题,或者碰到熟悉的年轻人带着孩子在她身边经过,她都会莫名的紧张。
起初,王大龙还好,除了有些埋怨外,日子倒也顺畅,可是后来,王大龙也开始对此耿耿于怀,休假回家后,不再对她嘘寒问暖,而是改为抽烟、酗酒,对陈如意越发没有耐心,有时因为一点小事,他就会借机暴跳如雷,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当初眼瞎,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老婆”,家里的气氛整天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中,这让陈如意内心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她觉得这一切不如意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每次听到老公责难,她都默默忍受,从不还嘴,所以每次打扫完卫生,她都不愿意回家,宁可待在杨班长那里闲聊,打发时光。
一来二去,杨班长成了如意的倾诉对象,如意对他也不隐瞒什么,因为她知道杨班长憨厚老实,也有耐心,所以适当的倾诉,可以让自己的内心轻快一些。
(4)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在你感觉一帆风顺、心情舒畅时,没准哪里就会出现纰漏,给你当头一棒。
对陈如意来说,这种感受更深,她总觉得生活好像故意和她作对,本来好好的日子,却因为自己无法生育,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伤心、难过、自责,甚至想到过离婚,给王大龙生儿育女创造机会,可是每次想到这些,她心里都会有万般不舍。
一想到自己将要断子绝孙,被人耻笑,王大龙的内心就越发煎熬,尤其是看到老婆那胖嘟嘟的脸庞,以及那不冷不热的表情,他就更来气,他后悔结婚前为啥那么仓促,没有做婚前检查,导致现在这么被动,一辈子没有自己的亲骨肉,再怎么说也是人生一大憾事。不过在这件事上,婆婆和小叔子都表现的非常通情达理,婆婆时不时就劝王大龙,说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口子要感情和睦,才能长远,如果实在想要孩子,可以去抱养一个回来,这都不是事儿。小叔子也不错,每次周末回来,都会主动安慰如意几句,虽然言语不多,但是让她感觉很受用、很温暖。
能得到丈夫家人的理解,陈如意觉得这个家还是有点温度的,虽然老公时不时闹点小情绪,但至少大多数人都理解她,日子还能凑合下去,渐渐的,如意的脸上有了点笑容,再找杨班长倾诉时,班长也夸她有进步,让她继续保持乐观心态,日子会好起来的。
这天,如意照常起床,却感觉浑身像散了架般,没有一点力气,她强撑着走进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趴在水池边开始干呕,一阵紧似一阵,“或许是感冒了吧”她这样想着,也没当回事,就去客厅找了一包感冒颗粒,温水冲服喝了下去。
然而,这种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不得已,她只好去附近的中医院进行检查,当老中医把脉后告诉她怀孕的消息时,陈如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问了三遍“是真的吗?”,然后激动地握住老中医的手,喜极而泣。
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她心花怒放,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第一时间给王大龙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接到电话的王大龙先是不耐烦地问道:“我忙着呢,有啥事儿快说”,当听完如意的汇报后,王大龙“啊”了一声,然后忙不迭地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在老公的惊喜声中,如意高兴地摁断电话,一路小跑着回到家,一进客厅,她就迫不及待地高声大喊:“妈,医生说我怀孕了,真怀孕了”。婆婆慢悠悠从厨房走出来,一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哦”了一声,便继续回厨房择菜。看到这种阵势,如意有些发懵,自己好不容易怀孕了,按理说婆婆应该高兴呀?可这神态明显不对劲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刚才还处在兴奋中的如意,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浇个透心凉,她悻悻地回到卧室,感觉很委屈,便拿手机想打电话给老公诉苦,可是又怕婆婆听到,所以她只好编辑短信说了下当时的情况,让王大龙帮着判断一下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老公很快有了回复,说:“不用理,肯定是妈觉得消息太突然,一下子接受不了”。
如意傻呆呆地坐在床边,一脸委屈,一脸不解。“如意,你出来下”,婆婆在门口喊她,她不情愿的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开门走出去,“你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婆婆拉着个脸,一脸严肃。“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意毫不示弱地盯着婆婆的眼睛。“唉,我知道先前说你不能生育是冤枉了你,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背着大龙在外边胡搞呀?”婆婆唉声叹气,一脸无奈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妈,你刚才说我不能生育是冤枉了我?这到底啥意思?”如意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婆婆。
“没啥意思,上次你们去医院检查,其实是大龙有弱精的问题,可是为了保住大龙的颜面,我们就说成是你身体有问题,这个事儿没让你和大龙知道,因为......”婆婆眼泪汪汪,自顾自地絮叨。
“天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为了保住你儿子的颜面就让我背这个黑锅?然后现在怀孕了,你又诬陷我胡搞,凭什么?”陈如意像发怒的狮子一样大吼大叫。她气得浑身发抖,急匆匆冲进卧室,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随手扔进背包,然后大踏步摔门冲了出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家人合伙欺负我一个,真是受够了”如意内心激烈地翻腾着,她一路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杨班长正在检查卫生,她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如意?走走走,去我办公室”杨班长边说边拽着如意的胳膊走到一边,“班长,我想请两天假,我要离婚”如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悲,泪流满面,听完如意断断续续的倾诉,杨班长也觉得王大龙家做事实在太过分了,但是他没敢多说什么,看如意这么伤心,他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就亲自护送她回了娘家。
(5)
看到闺女突然回来了,如意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虽然娘家和婆家距离不远,但是如意很少回娘家,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对陈如意来说,始终是个阴影,她也爱自己的父母,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亲近不起来,尤其是一想到当初说要接班时,母亲所表现出的冷漠,更让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冰冷的表情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不易脱落。
自从两个双胞胎弟弟考上大学后,父母对如意的关心明显增多,除了每周一次的通话外,还时不时给她一些零用钱,让她添置几件像样的衣服,他们总觉得这些年亏欠女儿太多,他们想弥补,更想让女儿过上幸福生活。
如今女儿结婚五年后,终于怀孕了,这难得的好消息,让妈妈喜笑颜开,为了女儿能吃上可口饭菜,从如意进屋后,她就一直在厨房忙碌,看到妈妈高兴的样子,如意心里更加难过,她不是不想告诉妈妈自己的遭遇,而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哈哈,宝贝闺女回来啦?”爸爸推门进屋,笑盈盈的打量着闺女,如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妈妈惊讶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爸爸紧张的看着如意的脸,急得一个劲搓手。
“爸、妈,他们家欺人太甚,是王大龙身体有毛病,可是他弟弟骗我说是我有病无法受孕,如今,我怀孕了,我婆婆却怀疑我外边有人.....”如意趴在妈妈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人真不是东西,什么玩意儿,合起伙来欺负咱闺女,不行,我得去问问”如意爸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就要出去。
“等等,是他家有错在先,你那么着急干啥?咱的闺女咱自己养,他家要是不赔礼道歉,孩子生下来就跟咱姓,怕什么?”妈妈像员大将一样,神态安然,指挥若定。
“妈,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我要离婚”如意考虑再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怎么可以呢?孩子是无辜的,咱好不容易怀上了,这就是跟咱家有缘分,可不能轻易打掉”刚才还神态自若的妈妈,听闻此言有些惊慌失措。
“闺女,你妈说的在理,这毕竟是条生命,咱可不能犯糊涂哦”爸爸随后应和着。
看着父母那日渐苍老的脸庞,如意心里也没了主意,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回想着今天这一天的起起伏伏,内心无法平静。这时王大龙来电话,着急地问道:“如意,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也知道了详情,让你受委屈了如意,我家人为了我的面子,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请好假,明天就回去接你”
“不用了,既然你家人那么不信任我,咱们还是离婚吧”如意忍住眼泪。
“如意,你听我解释”王大龙还想再说什么,电话被直接挂断。
(6)
那天下午,正在医院会诊的王小龙,突然接到母亲电话,知道了嫂子怀孕的消息,他高兴的眉飞色舞,可接下来母亲的说辞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简单安排了一下手头的工作,便穿过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患者群,急匆匆回了办公室。
“妈,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嫂子呢?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清楚啊?”王小龙边开门边打电话质问母亲。
“我也是听你说的,你哥这种情况怀孕的几率不大,所以就以为...”
“几率不大只是不易怀孕,并不是不能怀孕,唉!当初刚检查出我哥有弱精症问题时,我就想实话实说,可你却拦着不让,现在好了,我这也成了帮凶,黑锅全让我嫂子背了,她能不生气吗?”王小龙懊恼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给你哥打电话了,他说明天请假回来,然后就去接你嫂子,事儿都这样了,就让你哥来处理吧”听了小儿子的解释,婆婆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如意,但一想到马上就有孙子了,又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砰砰砰”从井队连夜赶回的王大龙,径直到了丈母娘家,他顾不上疲累,进门就拉住如意的手一个劲的道歉,“如意,这件事确实是我家人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咱这就回家好吗,我绝对痛改前非,好好对你,原谅我好吗?”王大龙紧张的看着如意的脸,忙不迭的说着好话。
“回什么回?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她,让我闺女遭那么大的罪,不回去,这里才是我闺女的家”如意妈生气地数落着。
“扑通”一声,王大龙朝着丈母娘的方向直接跪在地上,他声嘶力竭地说道:“妈,我知道我错了,如意这么好的媳妇,我没有好好待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身怀有孕却又被我妈无端猜疑,这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吧妈”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憔悴的王大龙,如意心里非常难过,她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说,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温暖的角落,让她有份踏实感。
“孩子快起来,解释清了就没事了,只要你们小两口能恩恩爱爱,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其他都不算事儿,一家人嘛,不能太较真”如意爸看到女婿有诚意悔改,内心也软了下来。
听到爸爸这么一说,如意赶紧把王大龙拉了起来,并随手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盯着大龙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
s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