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老家亲戚升学之喜,回乡省亲,车子走在山路上,旁边的竹海密不透风,窄窄的水泥路边上堆满了刚从山上砍下的竹子,我集中精力,扶稳方向盘,生怕一不小心,轮子就碰到锐利的竹尖上。
曾经的良田不见一粒稻米,都改种上了各种蔬菜和玉米,高高的栅栏上垂吊着密密麻麻的豆角,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玉米吐露着密密的淡黄色的胡须,从村头到村尾,零星看见有人在田里劳作,路上偶遇一两对嬉闹的孩童。
我放慢车速,试图找出一两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可终究是徒劳。
同车的父亲,不无伤感的说,年轻的时候我回来,从村头到村尾都是相熟的人,一路要不停地点头打招呼。NND,现在没有一个人认得我。我哈哈一笑,说,关键是现在你也不认识别人了啊。
中午时分,终于到了,见到了很多几十年未见的故人,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就像拍电影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老去,曾经的青葱岁月了无痕迹,曾经的大叔变成了佝偻的老人,曾经明媚的少女变成了沧桑的妇人,岁月像一把雕刻刀在每一个人身上横飞乱舞。
经久未见,好与不好,其实,无需多问,每一个人的生活都雕刻在脸上和气质里。
最初的陌生和蒙圈,经过大脑的快速运转拾回了那遥远的记忆。
有时候我们青春和记忆是承载在他人的身上,经久多年,貌似我们已经不知道丢到那个爪哇国里,可是,尘封的记忆就像埋葬在一个机密的宝库里,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故人就是打开那个宝库的钥匙。
车子一停稳当,下车,一个60多岁的老人,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嘴里不停地问候,过得好啊?过得好啊?我猛眨眼睛,在他浑浊的眼光里,突然想起来,他是我的小学老师。曾经威猛的汉子,一不高兴就那拿书涮我们脑袋的语文老师,如今满脸的沟壑和激动。
虽然至今,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社会人,没有显赫的身价,没有光鲜的头衔,从启蒙老师满脸的激动中,也流露出深深的自豪和骄傲。我遂开心地热烈地回握着老师的双手,并真诚地说,感谢老师的教育和培养。他听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故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有些迂腐和绝对,然而,那些培养过我们的人,确实是我们生命中可遇到而不可求的贵人。
一走进大厅就看见一个妇人高兴地站了起来,试探地小心翼翼地问,是某某吧?愣神了几秒之后,思维从宝库里拽出一个盒子,拽出了一段时光,是的,是的,邻家最大的姐姐,估计如今已经成为奶奶了吧。
时光倒带,初三那年,学校要求住校,可是,偏僻的山村学校里,基本上谈不上伙食,因为,学校只卖饭不卖菜。菜还得从家里带,一个星期回去一趟讨一次菜,天冷的时候没有多大问题,等到天气炎热5-6月份的时候,蔬菜怎么也是放不了一个星期的。最后,大家只得都带咸菜,期望能放置的时间久一些。可即使这样,6月的时候,咸菜也不行,每个星期4-5左右,咸菜里也长出了厚厚的白毛。
邻家大姐是嫁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其实,在家的时候,因为我们村庄大,邻家大姐又比我大很多,我们鲜有来往。不记得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一天她来学校让我去她家,烧了水让我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又烧了满满一大罐子蔬菜和烩了一罐咸菜。
哼哧哼哧背到寝室以后,同学们像饿狼一样猛扑过来,连咸菜也没放过。记忆中,那是那个夏天里,我们寝室吃得最欢乐的一次。
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那一屋子的欢笑或许也留在同学们的记忆中。而我自此也离开家,走上各种求学工作路,至今也没去过初中学校的那个方向。邻家大姐再也没有见到,直到如今。
脑袋反应过来之后,虽然隔着遥远的时光,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把抱抱邻家大姐,感恩感激和激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生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旅程,在旅行途中,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同行的记忆,经过时光的发酵,有些模糊,有些朦胧,然而,那些给过我们温暖的人,就像是在清冷的下着小雨的街头,猛然看见一家冒着热腾腾的包子店,老板温柔慈祥地递给我们一袋暖和和的包子,暖暖地捧在手心里,那温暖经由手心的脉络一直传递到心里,经久不忘。即使隔着岁月的尘埃,一拍一碰,依然在心里熠熠生辉。
一路走来,感恩那些在我心里播下温暖的贵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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