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庄,地处辽河、太子河下游左岸,远在汉唐时期就是一处要塞。这座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古老小镇,曾一度享有“东三省第一商埠”的美誉。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牛庄一役,湘军全军殉国成仁;1904年日俄战争,经战火焚烧后,牛庄再次被日军占领。两次劫难,让这里成为中国近代苦难史上一个不可或缺的注脚。
“九一八”事变后,牛庄又成为东北民众奋起反击的战场。
下图为营口档案馆提供的牛庄城楼旧照。真实性待考。
下图为牛庄古城墙遗址。
据1988年版《牛庄镇志》记载,“九一八”事变初,牛庄并无大的变化,行政机构及其人员循旧。但为了强化治安,日伪政权通过伪警察署和伪街公所实行政治统治,在牛庄设立了海城警务局牛庄第五分局。
“硬警察,富保安,司法刑事闹得欢,浪荡公子特务系,经济上街万人烦。”当时的这首民谣既反映了牛庄时局的混乱,也充斥着普通民众对现实统治的不满。
烟馆、赌场、妓院林立,腐化着国民的身体与精神。
以押会为主要形式的赌博风气蔓延,“押会时,无论城乡群众,丢下活计和生意,到处求神问卜,弄钱押会……”而日本人开设的烟馆商号,就有大彬、中马、伊藤、南波、八木田、吉田、小仲马等7处,且多从事间谍活动。
这一切都引起了盘山义勇军的注意。
1931年10月4日,日伪《盛京时报》发表了一篇消息:“本月1日晨,牛庄城外突然发现兵匪混合团约300余人,开始攻牛庄城,公安队即时动员,据城墙应战,然匪势猛烈,颇呈激战,城内之一部突然发火,居民甚呈惶恐,日军为保护日本侨民,派兵于2日午前2时25分入城分别布置,城内渐归于平稳。”
这支日伪口中的“兵匪混合团”,就是蔡宝山领导的一支盘山义勇军。
蔡宝山时年33岁,大洼驾掌寺印家店人(今辽宁盘锦市大洼县东风镇),”胡子“(东北人对土匪的称呼)首领,1931年9月19日,即“九一八”事变第二日,他和其他三位绿林首领共建“讨日扶民救国军”(后称盘山义勇军)。
9月23日,盘山义勇军夜袭营口日军,炸毁了水源地和发电所。这是“九一八”事变后,日军遭受的中国人的第一次主动反攻。
牛庄本地居民侯瑞华老人正在做《牛庄镇新志》的编写工作,他说:“小时候总听老一辈人说,这支队伍不欺负老百姓,专门和日本人作对。”
下图为侯瑞华老人(右一)在介绍牛庄的历史。
据相关资料记载,蔡宝山率领的队伍由大洼驾掌寺出发,连夜奔袭,于10月1日拂晓抵达牛庄城外,用铡刀劈开了城外木质大卡子门后,冲入城内。
未作防备的日伪军警被义勇军迅猛的攻势所压制,被迫撤入商铺、碉堡等掩体中,并以此为据点,极力反抗。一时枪声大作,双方展开了激战。
久攻不下,蔡宝山下令,火烧了日商的中马当铺。
有资料记载,蔡宝山还烧掉了牛庄本地一位范姓商人的商号——名为永丰德的糕点铺。
牛庄镇文化站站长马英经调查了解到,永丰德当时是三间草房,毗邻中马当铺,因此推测:“可能是火势太大,波及到了永丰德。”
下图为马英(右一)向作者指点日商中马当铺旧址所在地。
在烧了中马当铺后,蔡宝山开始集中力量攻打海兴涌烧锅大院。
当时,伪海城公安局长崔文凯正在那里巡视,由他指挥,日伪军警借助大院的四角炮楼,居高临下,死守待援,火力猛烈,不易攻破。
双方僵持到午后15时许,日军增援部队从东南方向,经太平桥攻入牛庄,为了保存实力,蔡宝山旋即率部队撤离牛庄。
这次战斗中,义勇军活捉了一名日本军官,并在慎记油坊铡下人头示众(亦有一种说法是当场击毙)。
下图为慎记油坊原址,现改建成为牛庄老年公寓。
此外,义勇军还击毙了卖国汉奸、伪五区分所所长苏贵库、警士张喜贵、公安33中队炮兵关亚臣等三人,打伤日本兵三名。蔡宝山所率部队仅三人死伤。
战斗结束后不久,日本开始在牛庄城部署军队。当地一位名叫张泽民的老人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12岁那年,他在家门口看到日本兵端着刺刀,从太平桥上走过,进入了牛庄。
“太平桥上行,一生享太平。”至今,伴着这句民谣,有着160多年历史的太平桥,仍静静地卧在牛庄古城的护城河上,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太平”桥。那些战火留下的痕迹,则与其往昔的繁华一起,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下图为牛庄太平桥。
“1975年大地震后,古建筑、老房子基本就没有了。”侯瑞华说。
重新规划建设的牛庄,焕然一新,没有了日本人留下的四角炮楼,也看不到墙面上翘着小胡子的仁丹广告(日本人用来指路的暗语标志)。
当年义勇军战斗过的海兴涌烧锅大院,已经变成了一栋栋白色的居民楼。铡死日本军官的慎记油坊,则建成了牛庄老年公寓。人们现在所能触碰到的盘山义勇军的足迹,似乎只剩下了那些越来越模糊的“听说”。
“小时候,听长辈们讲,这支队伍很厉害,多次攻打牛庄,让日本人胆颤心惊。”侯瑞华说。
未完待续。
文字:葛勇
摄影:杨光
编辑:生姜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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