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手机被偷后的一些想法

和民警同志一起在监控中跟踪犯罪嫌疑人逃离的路径,从在18点15分的北京西路银海元隆地下道,到18点35的黄金路,历经将近6个小时,在不断切换时间点,不断切换摄像头,甚至一帧一帧扫着画面的尝试后,初步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特征,男,二十岁上下,中等身材,身着黑色连帽外套,骑烧油摩托车,挡泥板很脏,头戴白色带有护目镜的头盔。

然而即便是天网密布,在暮色和黑暗中,摄像头们都患上了高度近视。

在画面中,白色的头盔常常会同时出现十几个,判断烧油摩托车或是电瓶车已属困难,更别说是否能看清他穿的是不是黑色连帽外套了,恰逢延安西路一带由于正修建地铁的缘故,还关闭了好几个监控头,民警同志感叹,这是他从业以来追踪监控最痛苦的一次,而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见着我的手机了。

第一次丢手机,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准确来说不是丢,手机是被三个男女混搭的小混混抢走的。那时候网络不如现在发达,内容更谈不上丰富,虽说手机里没有什么银行卡绑定,微信钱包,支付宝,可与心仪男孩的聊天记录(虽然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有的话),相册里保存的从《Easy》上翻拍下来的松本润侧颜,初三毕业时与同学的合照,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也都是极其珍贵的。

与过去相比,现在丢手机像是丢了一个终端,就像《超能总动员》里的大白,坠入空间夹层就坠入空间夹层,只要芯片还在,就能再造成千上万个大白。手机丢了,虽然会有心理上的负担,但至少会安慰自己说,还好还好,上周才备份,还好还好,手机有上锁,还好还好,使用查找手机功能,就算找不到手机也让手机变搬砖。换一个手机,大部分的资料都能够回得来。

而过去丢手机,会感到一种明知自己忘了点什么,却无法恢复记忆的阵痛和懊恼。

就像我再也不会和一个男孩像那样用短信聊天(虽然也没聊),同时我也想不起我们曾经的话题;我再也不能找到那本2004年放在实验二中图书馆的《Easy》再照一张松本润的侧颜;合照,而我早已忘了是与谁的合照。

这样的过去,无法拿出来缅怀也无法延续,一切就像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才是真的,坠入了空间的夹层。

感谢美少女在第一时间给我提供了一个可以使用的手机,设置原因,键盘为九宫格,也许是出于懒惰,也许是出于一种不想要改变这部手机任何特征的莫名其妙的心态,我努力地适应着九宫格的键盘。使用的第一天,好像能够体会外婆不愿意用手机的那种心情。嘿,我想要使用的标点符号呢?嘿,我明明打的是“恭喜啊”,出来的却是“恭喜吧”,我再也不能打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打出来的不是“嘎嘎嘎嘎嘎嘎”,就是“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初初使用九宫格那几天,要是我跟谁打字聊得很欢畅,真爱无疑。初初?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初使用手机时,接触的第一种输入法可是九宫格呢。

“要不是因为照相功能,其实换个复古老手机用也没什么不好。”我给友人说着。可事实上,我要用朋友圈吐槽,我要用网易云音乐,用虾米,我要及时查看邮件做出反馈,我要使用网络平台车,我要用某宝,我没有现金,要使用支付宝、微信钱包……所以我根本就是个被科技绑架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要不是因为照相功能,其实换个复古手机用也没什么不好”的这种话,两天就投降高举白旗了。

朋友中最具有复古情怀的是段段,他的手机真的是充话费送的,一个型号未知的三星黑白屏,通讯录只能容纳得下20个手机号码。他说没办法存储的号码,都用脑记,同时立马背出了我的号码,并试图开始背出其他朋友及导师的号码。而如今,他没事就摆弄他的电脑,最近还沉迷于讯飞输入法。

我们都是被科技绑架要挟的人,绑架就绑架吧,要挟就要挟吧,我还是要用朋友圈吐槽,用网易云音乐和虾米听歌,用手机查邮件,使用网络平台车,用某宝,还是不想带现金出门。

手机也好,电脑也好,总能在社会中也好,雅思考试题中也好引出一些讨论。人们也很热衷讨论这一类的问题。“多媒体进入教室好不好?”“ipad是不是能成为教育工具?”“大数据引发的个人隐私权问题”“科技导致职业结构出现大变”等等。这样的辩论十分有意义,预判风险,规避风险。观察问题,解决问题。然而谈论科技发展好与不好本身却不具备任何意义。

人最终还是要顺应事物发展的趋势。历史的长河怎么流,作为人类就怎么游,就算不喜欢长河流的方向,就用自己喜欢,适合自己的方式游。

一位热心肠的友人即将从美帝归来,问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带回来的。因为最近一直沉浸在丢手机和电脑卡顿的状况,所以一心想让他从美帝高举着新手机或是新电脑身披圣光,犹如英雄般降临,拯救我于泥沼之中。然而事实上,我真正想说的是,“能不能写封信给我呀?或者写张明信片也行,我还没收到过从美国寄出来的明信片。”但我没好意思,怕别人觉得我又矫情,又麻烦。

在情怀和文艺之流的词汇被用泛用滥的今天,真正遇到也许应该使用这些词汇形容的场景时好像显得有些无力。也许我胆小敏感,挺害怕听到自己所作出的行为被别人冠上情怀文艺之名,真不知道别人是在抽自己脸呢,在恶心自己呢,还是在揶揄自己。

也许是现代人太忙碌,不忍花时间去思考判断,却很轻易地去分类,去贴标签。

就像要星星点灯照亮他的家园的郑智化先生吐槽说“这年头只要奶大肯露就叫女神,上过综艺节目就叫艺人,参加个歌唱比赛就叫歌手!那我今天钉钉子扎到手,是不是也可以自称为耶稣?”我不知道,但至少这真的是个为了活动脖子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就能被称作是文艺青年的时代;是换个电灯泡就会被称作女汉子的时代;是知道了两家烧烤店就能被称作吃货的时代;是各种达人、大师、专家、教授满街窜的时代;是一个看上去希望满满的时代。

可事实上,即便是偷偷摸摸,即便是害怕被打上文艺情怀烙印,那种渴望收到明信片,收到来信的心依旧跳动(这句话太“情怀文艺”,看得我自己都想抽我自己),期待不减,因为它们治愈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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