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裸奔的驴

                                 第一章

                                 （三）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雨。我穿上雨衣 ，让女儿穿上羽绒服，打了把伞，骑着电动车带着她去了母亲家里。母亲住在黄家铺，离我不远，二里地。住的也是上下两层的那种“将军楼”。我把雨衣挂在东屋的铝合金门上，来到厨房，水饺馅已经拌好了，一盆是芹菜肉馅的，一盆是韭菜肉馅儿的。只是还没和面。

     “怎么拌了这么多肉馅？”我问妈妈。

     “你嫂子割了六十块钱的肉，我心思多给你们做点，你们可都吃点。洋洋还得吃点。对了，我得去接洋洋，四点就放学了。”母亲说。

       “我爸呢？”我问。

      “上班了，还没下班呢。”母亲说。

       “不是说好不去了吗？怎么又去了？”我问。

       “他老板说找不到人，让你爸先干着。”母亲说，“你先坐坐，我去接洋洋。”说完母亲出去了，幼儿园就在小区附近，离家很近。洋洋是我的侄子，今年六岁了，但是生日小，得到明年才能上小学。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进来，喊了声：“叔叔。”

     我洗了洗手，母亲已经和好面，开始擀面皮，我一边包水饺，一边和母亲聊天。母亲今年六十五岁了，身体不是很好。但是一有机会就给我们包水饺吃。父亲打来电话，让母亲去接他下班，母亲骑着电动三轮车出了门，父亲因为伤了脚，不能骑车。父母打了一辈子仗，吵了一辈子架，到头来还是得相互照顾。

     我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直接回家去，不用来母亲家了。雨下大了，省的来回赶路。我回到家不久老婆也下了班，匆匆吃了点饭，穿上衣服又要出去，说：“我上楼上去一趟，小哲明天不是要出庭吗，我去跟他商量商量这官司怎么打。”

      “去吧！”我说，“孩子要不要的吧，既然孩子妈想要，就给她吧。”老婆点了点头出去了。

     小哲是老婆的弟弟，今年二十五，在一个私人地板砖厂上班。结婚三年了，有一个女儿，刚刚两周岁。夫妻感情不和，长期分居，前一段日子，兄弟媳妇起诉离婚。要求孩子的抚养权，和抚养费。想当初我是证婚人，还宣读了证婚词。希望他们能克服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走到最后。只可惜，人生无常，短短三年，他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有一次守着我的岳母对我说：全怪你这个丈母娘！我没吱声，心想：父母给你买了房子，装修好，帮你娶了媳妇，还帮你看孩子，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即使有点婆媳矛盾，那也不全是老人的过错。

     晚上八点半，我送走了学生，因为下雨，今晚来的学生少。我在家里开了一个辅导班，有十几个初中生。

     “怎么商量的？”老婆回来后我问她。

    “小哲不想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再说了，咱妈养了这两年，多少也是有感情的，咱爸也不想失去孩子。咱爸说：噢！我都养得她会叫爷爷奶奶了，我再送给你啊？凭什么？”老婆说……

     我的岳父母是农村人，岭子镇的。我不想说他们是农民，因为农民这个词自从四九年以后似乎一直就低人一等。尽管他们并没有多少文化，但我一直认为从人格上来讲，人都是平等的，说起农民，我的母亲是典型的农民，到现在还喂着几只鸡，种着菜。用泥土垒就的灶（我不知道那东西该叫什么），烧柴火做饭。这是她一生改变不了的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