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3日,周四,晴
脸贴着地板垂直望过去总能看到世人形形色色的脚步、像是被蝼蚁间歇吞噬一般碎碎念。
没有脸,只有流动的各式鞋子,像车间里麻木作业的机器。
灰色的脚来回走动的间隙,我却看见有一颗溅出温柔的星星坠落,她蹲下来,捏一朵笑递给我,脸上是柔和地近乎花香的星空万盏。
那颗星星鼻翼边有颗温柔的痣。
我看着她越过那么多尘世的脚,越过人海,越过多得快要堆成丘壑的凡尘隔膜,轻轻过来了,蹲下来望着我。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和她真正笑得没心没肺是在一场可调换座位的期中考试后。
那时,班主任按成绩排位置,咱俩一个第六、一个第五,或者一个第七、一个第八。
就是这么巧的,变成了亲密的同桌。
这个同桌有点屌哦。
本来就是一个小女子的形象,却偏偏充当大姐姐,笑得那么没心没肺,心事却都往心里藏。
高一,她是咱班公认的最有气质的女生;
高二,我和她阴差阳错变成了关系要好的同桌;
高三,从此一别离,相忘于江湖。
记得最清晰的是她的手,柔软的掌纹被能容世间坚硬的谦和雕琢成没有棱角的沟壑。
我记得她的掌纹,记得她的暖。
人总是会被旁人不经意间待你的好所感动地一塌糊涂,总是会因此在心里记这个人一辈子。
我想,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就是一个总被妈妈说“傻呀傻呀”,被同学说“你总认为世上所有人都是好人”的小傻瓜吧。
我喜欢那些曾用取之自身的温暖分我一瓣暖我周身的人,我喜欢那种冰冷的心也能热气腾腾的湿热。
嗯,对,又是冬天。
太多的暖都在冬天。
我记得她在每节课的每分钟里都时常握着我的手,暖着我,逗弄我的手指。
我那很少有人能发现的一入秋就自指骨浸润而外的寒凉。
她从未嫌过我凉过室内低温的手指,以及我那颗淡漠的心。
那时的我,不止是手凉的比冰块还难以让人接近。
那时的我,不止是手凉的无人关怀。
也和她一起睡过一张小床,她怕我冷所以每次让我睡里面。
六月份的女孩子,她的心和手与太阳一样温热。
高考前夕,她递给我一张写满了她娟秀笔体的纸条,是一檄关于高考后邀约。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在甲方那里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高高兴兴地收到怀里。
她想和我一起去湖南的凤凰古城,因着傩送和翠翠,因着她对我这份纯洁的情谊。
她知道我爱文字,从来都是默默地支持我。
那个时候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高中,她总是会安慰我为跛脚的数学再一次阵亡的无可奈何,然后再自己去挽救她那同样布满红叉叉的试卷;
她总是会写上好几张小纸条,让我不要灰心丧气。有一次我和她提起我的家,提起我的不支持我看书的父母,我哭的伤心,她一直在教室陪我到十二点。
都是冬天,寒冷却暖的冬天,我一直记得她在阳光下热气腾腾的容颜。
我总是会被她对我的一些小细节的好而感动,而记一辈子。
有些人,就算不经常联系,不能时常见到彼此,也依然会在心里记挂着,一想起来就是能融化心间所有的冷的暖。
很庆幸,我生命中遇见了太多太多对我好的人,我要用一生去珍惜。
我的相册里至今仍夹着她给我的那些纸条,其中有一张是我大一去报名临上火车前的思念。
她的家在大风镇,火车站在市里,进城要转几趟车,而我,是上午八点的火车。
她知道我要走,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来了。拽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儿,小傻子呀,拽着我说了好多话儿。
她真的是个小傻子,就那么地来了。
临走塞给我一张纸条,还不让我当时看,我想着咱俩的情谊都要变成鸿雁传书了。
相识三年,思念被阳光堆满了油墨于其间挥发的纸条,但愿相思不成疾,此生为友。
很奇妙的,不同的学校。相同的专业,我们很少有时间聊天,各自忙各自的,却依然能记得彼此的容颜和话。
我始终记得那年垂落我手的温度,是越过灰白一片跳脱出来的金色。
是星子掉落人间,山峦倾倒的热烈。
你的名字里有个星,真像你,那么暖,那么亮,任一点光芒都能温柔地扎到夜幕的黑丝绒上。
寒冷被点亮了一片寂寞,岁月被写上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