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魂｜「十八」建设兔场

《老屋魂》内容简介    目录

图片发自App

第【十八】章

                                建设兔场

从省城郊县天邑回来的萌生，不但带回来了堪比金条一样宝贵的穆孃送的面条，还有一笔家里从来没有过的三百元巨款。这本来就让一家人兴高采烈，那县长，也就是县大老爷还亲临家门，甚至给乡信用社批了一张“要多少贷多少”的无息贷款批条，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霎时传遍了燕子山周围的山村。人们都说龚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下龚家就要时来运转了。

萌生当然也是喜出望外，决定要在家乡建设一个规模较大的现代化养兔场，不但要把让自己家里脱离贫穷面貌，而且还要带动附近乡邻一起发家致富，遵照蒲县长的指示“做时代的先锋”、“脱贫致富的代表”。

哪知父亲听了萌生激情万丈的规划，立即粗暴地打断:“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政策什么时候变了，你这＇先锋＇会不会去做了当炮灰的＇代表＇，你也不知道！”不管萌生怎样坚持，父亲只准萌生“将将就就”建点兔圈养几只兔子，“最好能用这些钱修两间房子，娶个婆娘才是要紧的事！”

父亲执意不准自己搞大规模的养兔场，又逼自己修房娶老婆，萌生只得透露出“天邑穆孃的女儿要嫁给我”的消息，大概说了和章小蕙的事。父亲沉吟半响，终是揣摩不定未见过面的“穆厂长”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儿子口中那个如花似玉一样的“章小蕙”究竟会不会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子，便去找了族里的男人们来商量。

萌生的三叔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坐在老屋里借来的长木板凳上，搬着手指认真仔细分析了一阵，再和大家严肃讨论之后，最终得出结论:一个大城市旁边热闹富庶的近郊城市里的女子，是断不可抛开富裕的家庭嫁到这偏僻的山村来的，还有这个女子正在读书，如果考上大学，嫁给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农村人，那就是公鸡下蛋、母鸡打鸣——根本不可能的事！

父亲母亲都要萌生不要鬼迷心窍，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实的。父亲更不准萌生随便去乡信用社贷款，“即使是无息，但本金还是要还的。如果亏大了，莫不是要全家人要跟着你一起遭殃？”萌生急了，拍着桌子表态：“这养兔是不会亏本的，兔子吃草，草漫山遍野都是，只要劳力不要钱。兔子的繁殖能力强，兔肉兔毛兔皮兔崽都能卖钱……”

“老子喊你小心你就小心点，你浪凯晓得浦县长是不是来笼你的？你是浦县长的爹？他为啥要你去信用社想拿好多钱就拿好多钱？”父亲见萌生敢当众拍桌子和他针锋相对，马上恼怒成羞，气急败坏的父亲心有余悸地说：“这信用社里的钱是国家的，又不是浦县长的。你从国家的银行里拿钱，要是国家找起你麻烦来，你狗日的浪凯遭得住？”

被父亲请来的男人们，有好些都熟悉龚家的历史，马上结合萌生的祖父说起过去的故事。萌生被好心来开导的族亲们鼓捣得心神不定起来。心里开始暗暗打鼓。

天邑的章小蕙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见识学历，都属于出类拔萃。特别是她的家庭是那样的富裕，而且前途美好。一个如花似玉又有锦绣前程的女子，真会死心塌地爱上自己？！她的爱情里有没有虚荣？比如自己的样貌、自己的才华，能让她在她的同伴面前不失脸面？她的爱情里有没有幼稚？比如她觉得只要拥有美好的爱情，生活就会变得美好。章小蕙认为只要自己有信心和勇气，生活中的所有困难就会迎刃而解，但这信心和勇气，却不是想要有就会有的啊。

自己和章小蕙就只有几天的接触，假使自己对她的揣测最终都不存在，也不排除她对自己真是一见钟情，谁能保证她将来在严苛的现实面前不改变主意？爱情是双方面的，自己无私无怨地爱她，但如果一旦不能满足她的某些要求，谁又能保证她也会像自己爱她一样，无私无怨地爱自己？！

还有，穆孃是办企业的人，虽然能干独立，对生活也有自己的积累和理解，但是她肯定一直会站在自己女儿的立场上看待问题，并且从自己女儿的角度考虑利益。她们是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在事业上崛起，做卿孃那样的人，甚至超过易军建，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但是自己果真能迅速成功？如果不能，那自己假想的真的成为现实，自己又去哪里寻找爱情？将来又去和谁结婚成家？

想到这些，犹豫良久的萌生终于妥协。

萌生参照大家的建议，和父亲及幺叔他们没日没夜地平整了土坡，又废寝忘食地从山上背来石块，和着田里挖来的稀泥巴垒了两间小房子。在一间屋里建了几排楼房似的兔圈，另外一间屋做了卧室和写字吃饭的地方。这样既有了一个能让自己蜗居的地方，也可以在将来章小蕙不嫁来时，用作娶别的女子做老婆时的新房。

兔圈建好了，正准备购买兔种的时候，萌生从收音机里收听到国外毛纺织业发达，最近国际兔毛需求量大，市场行情特别好的消息。便马上去外地兔场购买了特别优质的安哥拉长毛兔种回来，决定以饲养长毛兔为主，肉兔为辅。

整个兔场的规模实在不大，只能算作一个比一般家庭多养了几只兔子的小作坊。

但萌生养的兔子毕竟不是乡人们见惯了的鸡鸭猪牛，况且这长毛的兔子比下蛋的鸡值钱呢！据萌生讲，一只成年兔子两个月可以薅一次毛，薅一次毛大概有八两到一斤重，国家外贸站收购一斤兔毛的价格在二十元起价的，也就是说一只长毛兔一个月可以产出人民币十元！这十元相当于一个公办教师十天的工资！

人们翻来覆去地掐指细算，不管如何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一只鸡每天下一个蛋，一个蛋卖七分钱，一个月不停地下蛋一只鸡才产出两元钱，一只兔子能抵五只鸡？如果家里养四五只长毛兔，那就等于一个上班的人往家里挣钱？！

人们翘首以待。

等到萌生从地区充国市外贸站卖兔毛回来，掏出衣兜里几百元白花花的人民币时，不但让围观的乡邻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先前竭力阻止萌生的父亲也欢天喜地地叫嚷着喊萌生赶紧扩大养兔场的规模。

正准备再建一间房子扩大兔圈的时候，刚被薅了毛的安哥拉长毛兔的鼻子周围，竟然被黑色的稠米汤似的鼻涕一样的东西沾结成一绺一绺的。还有几只兔子居然半闭着眼睛，躲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样子。萌生看了，知道这是兔子得了“鼻炎”一类的病症。马上按照卿孃教授的方法，从乡畜牧站买来土霉素和痢特灵片，研磨成粉末和着水给得病的兔子灌下去。但是这个方法好像没起多大作用，有几只兔子还是死了。

急坏了的萌生再认真对着书本分析了兔子的情况，得出了兔子不仅仅是患了普通鼻炎的一般病情，很可能是得了家兔传染性鼻炎。这种病发生的主要环境因素是兔舍内的空气质量。养兔场的有害气体越浓，兔子鼻炎发生率越高。而影响有害气体浓度的因素有：饲养密度、通风状况、设备的完善情况和粪尿的清理。萌生于是决定马上疏散兔子、去县畜牧局寻找治疗兔子鼻炎的专用疫苗，还要赶紧扩建兔舍。

父亲见这些可以发财的全身长满了长毛的兔子，对居住条件比人都还要苛刻，如果再不扩大兔圈提高兔子居住的“舒适度”，兔子就有可能逐渐全部死去，那将可能遭受灭顶之灾。只得无可奈何地同意萌生拿了蒲县长签批的条子，去乡信用社贷款回来扩建兔场，但胆战心惊地一再嘱咐萌生，只能贷不超过一千元钱的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