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的地方

天冷了,伤感开始聚集,被寒冷所包裹的心,阳光能温暖得过来吗?

2017年10月28日    星期六    晴

深秋去,寒冬即将来临,我坐在书房窗前,细细品读着刘亮程的散文。这书我看了两年,想起来就看一两篇,舍不得一下子看完,舍不得只看一遍。

两年前,我听了《一席》这个节目后,认识了刘亮程,并开始阅读他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

那干净,从容自信的文风扑面而来。

刘亮程是一位农民作家,新疆沙湾县人。他种过地,当过十年乡农机管理员。劳动之余进行文字创作,几乎所有文字都在写自己生活多年的一个村子。

在我眼里,他是另类的。他文化不高,却用朴实、沉静、丰富、博大的文字,一直在写村庄里的各种事物,被誉为是“20世纪最后的文化景观。”

他从诗歌到散文创作,文中充满诗一样的语言,不紧不慢地叙述着人类久违的自然生存。

《一个人的村庄》共收录80篇散文,记录了村里的人、生畜、自然环境等事物、极大地丰富和提升了村庄世界。

每次看他的文字,思绪总被带回童年,带回到故乡。村庄里的一切,既熟悉又亲切地呈现在眼前。

那是另一个世界。

这些年,全国有不少村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许多人的故乡正在沦陷。那句:“当家园废失,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深深地触动着我。

这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舍弃村庄,到城里去,到底是时代的进步,还是捡了芝麻丢西瓜的错误?历史自然会给出答案。

书中写人的一篇《寒风吹彻》,让我一看再看,那淡淡的忧伤,浓浓的情感,让人爱不释手,感触良多。

这篇文叙述了刘亮程年少时,独自去沙漠拉柴火,左腿在风雪中冻伤的过程和感受。文中表面看是写西部村庄的寒冷,实则隐喻写他人生路上的刺骨寒冬。

“一野的寒风吹着我一个人,似乎寒冷把其他一切都收拾掉了,现在全部地对付我。”

“生命本身有一个冬天,它已经来临。”

从这些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写这篇文时,正经历着生命坎坷,他正被“寒冷”包裹着,也早有思想准备。

风雪中,他曾将一位老人让回家中,以炉火温暖过他。但第二天发现那位老人已冻死在路边的荒野中。

他写道:“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都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我的这一炉火,对这个寒冷一生的人来说,显然微不足道。他的寒冷太巨大。”

是的,在生命长河中,我们总会遭遇某些严冬,能真正陪我们走过冬的,唯有自己。巨大寒冬面前,只能内心强大地自救,他人一时半会的温暖,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他的姑妈年老怕过冬,最终死在几年后一个冬天里,姑妈终没等来春天。他说:“好像姑妈那句话中的“天”一直没有热。”所谓的天,是指生活状态,还是生命意义,抑或是什么?或许每个人解读出来的意思会不同。

文末他围抱着火炉,烤热漫长一生的一个时刻:“我知道这一时刻之外,我其余的岁月,我的亲人们的岁月,远在屋外的大雪中被寒风吹彻。”

这些话,让我百般思量,有值得读者深挖和体会的思想内涵。

他描写寒冷时,不用形容词,而是说老人的话被冻成了冰,需用火烤,解冻,才能说出来。

这些话唤醒了我对寒冷的记忆。

我生长在南方粤北山区,故乡深秋落霜,严冬下雪,但有父母护着,哥姐疼着,断不会有挨饿受冻之时。

真正感觉到冷,是高考后的那个冬季,我和娟子去北京故宫。那天冷烈的北风肆虐地窜到每一个角落,收刮着我们身上的温暖。我们双手环抱自己,紧缩着脖子,仍觉无处可藏。

寒风如刀割般吹在脸上,我和她都被冷得双腿发抖,牙齿不听使唤地咯咯响,还是坚持走完了整个故宫。直至今日,故宫留给我的记忆只有冷,我想到了冷宫。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寒冷。

现在想来,也许那天并不真太冷,是没有穿够。那天只穿了件薄棉衣,外裤里面虽有穿秋裤,但没有帽子,没有手套和围巾,不被冷成狗才怪。

冷,是准备不足,高估了自己。

后来随夫到新疆,在他的提醒和呵护下,知道带齐装备。零下几十度,我们在雪地上撒欢地跑,也不觉得冷。只是真不能在野外呆太久,手脚会如针刺般的痛。他说这是血液循环不到脚趾的缘故。

痛,自己引起。

自然环境下的寒冷,我们可以通过添衣戴帽来抵御。内心的寒意只因付出过多,对他人寄于厚望,导致失望,心寒,最后到绝望的心理历程。

寒,分寸不够,有欲有求。风由自己吹起,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又扯远了,目光再回到书中,眼前的字竟然有些模糊。我合上书,抬头望向窗前,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到墙壁,墙壁上挂的山水画,在阳光的抚摸下,灵动飘逸。

我走到窗前,让阳光包裹着全身,《寒风吹彻》带来的寒意,正从我身上节节败退。

一切恢复平静。

风吹起的地方_第1张图片
新疆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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