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春节时,你会感觉各种比较无处不在?

前文说到了,可控第三者,也叫做过渡性客体,是一个人走出自己孤独的想象世界,也就是一元关系的世界,而进入现实世界前的一个过渡态,通过控制一个过渡性客体,而初步形成对外界的掌控感。

我们借助可控第三者来构建关系,拒绝对方的可控第三者时,一定要让对方感觉到,我们只是拒绝了他的东西,并没有拒绝和他的关系。

集体性自我带来的焦虑

武老师上过很多外国老师的课程,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感叹说,你们中国的学生实在是太好了,学得特别认真,对老师特别尊敬。

一开始他觉得这是好话,但听多了,他又开始想,这也是一个问题吧。课堂上,老师是权威,学生对老师太过尊敬,那是不是也太容易顺从权威,而失去了自己的独立精神呢?

同时他自己也常常讲课,一年会带一两次几十人的工作坊,一般会持续三天以上,而同时他也是老板,也就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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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多重身份让他有了一个感慨,做心理学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不仅能挣到钱,而且还会获得学员们的尊重。

当课程结束时,从学员那里获得的是满满的感激和赞誉。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商人和老板,肯定不会获得这样的满意度。

并且,无论是他带课程,还是他去学习,都会看到一个学习团体中会产生一个强大的动力,就是学员们都在想办法向老师靠拢。

表面上,其中有尊敬,但根本上这是一个团体中普通成员们在争夺团体领导者的关注,这是团体中的竞争。

有些课程中,会有从欧美来的学员。他会问他们,你在中国感受到的这种团体氛围和你在国内感受的团体氛围是一样的吗?

他们多数人会说,团体中的竞争自然都有,但的确觉得在东方世界,老师们在学员那里获得的尊敬,学员们对老师表现出来的顺从,要多很多。

武老师认为,其中的差异在于,东方是集体主义文化,我们的自我会是集体性自我,而西方是个人主义文化,他们的自我是个性化自我。

每一种文化都有其优劣,所以要澄清一下。这里并不是说,集体主义文化和集体性自我就不如个人主义文化和个性化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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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老师又举了一个例子,他去过南极北极,坐的是法国游轮,游轮上的法国船长、探险员和服务生都会说,中国游客是素质最高的人群,而欧美的游客难伺候多了。

此中差异,也许一样要追溯到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差别上。我们不谈优劣,只是来谈谈它们的特点。

以前精神分析界流传一个说法,说精神分析很难在中国发展起来,因为中国是集体性自我,而精神分析只能去分析有个性化自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个性化自我,他的自我能经得起分析,而群体性自我中的个体,一旦离开群体,就没有了一个独立自我,所以经不起分析。

但事实恰恰相反,中国人对精神分析的热情远远超出想象,武老师觉得精神分析在中国心理咨询界的影响因子,也许要占到至少7成以上,这是在其他国家都很难以看到的情形。

说了这么多,有点绕了,再回到这里的话题上:集体性自我中的竞争。理解了这一点,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春节时,你会感觉到各种比较无处不在?

例如你家孩子结婚了吗?结婚对象家庭如何?你家有孩子了吗?成绩怎么样?你挣钱多少?你家孩子过年给了你多少红包?你发了多少红包?收了多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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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中的这些竞争,和它们带来的巨大焦虑,都和我们的集体性自我有关。集体性自我中,至少有两个大超我,一个是“大家长”,一个是“所有人”。

“大家长”可以理解,就是一个集体性自我掌握话语权乃至真实权利的人,“所有人”是武老师简单提出来的一个词,它很普通,不够学术,但很有表达力。

超我看着本我和自我,是自我结构中的监督者。这样就可以说,我们在一个大群体中的行动,会觉得有“大家长”和“所有人”,这两个超我在看着我们,而我们的行动,就有意无意地在追求这两者的满意。

一个家族中的大家长,就是这个家族中最显而易见的超我。并且,他的力量来自于家族这个集体,所以大家长对家族团聚的期待要高于其他人。

并且很有意思的是,与一般的理解不同,重男轻女的社会具体到一个个家族中,大家长反而多是女性,而不是男性。

很多人告诉武老师,家族聚会时姥姥或奶奶具有最高的话语权,她们会试图安排一切。相反,外祖父和祖父常常在家族聚会中像是隐形人一样。

要理解这一点并不难,因为一个个家族,都是女人生出来的。在家族这个群体中,向大家长靠拢也就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动力。

“所有人”这个超我怎么理解,它为何会构成春节焦虑的重要部分。对此,武老师讲了他的两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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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他回家时还很爱跟邻居们各种聊天,但有一天他发现,大家说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我对谁谁谁特别好;二谁谁谁对另一个人竟然比对我好。

这个发现让他立即失去了听家乡人唠叨的兴趣。另一个发现是2017年刚刚发生的,他是一个过度坦诚的人,这种坦诚他不认为是一个优点,而是觉得它背后很有问题。

以前的理解是这里面有恐惧。但2017年几次和别人有冲突和误解,他随即就发了朋友圈或微博,隐晦地透露了这些冲突和误解,然后立即觉得不妥,又把它们删了。

他和他的咨询师探讨这些事时,发现自己在说:第一,你看,我真是一个没有花花肠子人,所以完全可以坦诚,我是如此清白;第二,你看,他太有问题了,竟然这样对我,辜负了我的好意。

真实评价别人容易,理解自己太难,他和他的他老家的邻居们完全是一样的,但他要花这么多年时间,才在自己身上认识到这一点。

可是,他的表达对象是谁呢?他在向谁诉说?鉴于他在朋友圈和微博说,那可以说他的诉说对象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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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邻居也一样,他们并不只是在他这儿对他诉说,他们也会在别人那里诉说,所以也是在诉说给所有人。

所谓“所有人”,可以理解为集体性自我中的整个集体。当你觉得你的自我是和家族绑在一起时,你会忍不住对整个家族诉说。

当你的自我和整个村子绑在一起时,你会对整个村子诉说;当你觉得你的自我和整个国家绑在一起时,你会想对整个国家诉说。

相反,在欧美的个人主义社会,他们会对着牧师诉说,或者直接对着心中的上帝诉说。上帝就成了整个集体的一种超越性的浓缩。

这样还可以推理,在集体性自我中,我们既会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大家长和所有人看着。

我们也会自动的把自己和这个集体中的人发生的事,呈现在两个超我前,让它们评断对错,主持公道。

春节期间,我们会有高密度的人际交往,各种家族聚会、好友聚会和同学聚会等等,这时候,受集体性自我的支配,我们会忍不住把自己和别人的一切呈现给集体。

如果有是非,那就想去寻求评断对错,也就是公平正义。但春节不同,春节更像是对一个人一年的年终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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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把自己的一切呈现出来,也要看看别人过得怎么样,也会相互比较。同时,竞争的时候,胜利者会有不安,失败者会有挫败。

我们常说隐私,但隐私可以说是个性化自我下的概念,如果都是活在集体性自我中,我和你都属于我们,那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呢?

这还会构成城市和乡村的不同。特别是大城市中,个性化自我越来越占据主流,所以隐私感很强。

而一旦回家过年,太多人不仅是回到了小城镇和农村,同时也回到了家族,这就意味着回到了集体性自我中,味儿就变了。明天继续谈谈该如何增加春节团聚中的爱意。

总结

1.东方是集体主义文化,我们的自我是集体性自我,春节中的竞争以及他们带来的巨大焦虑都与此相关。

2.集体性自我中有两个大超我:“大家长”和“所有人”。我们在群体中会觉得这两者在看着我们,我们的行动就有意无意地追求他们的满意。

3.受集体性自我的支配,我们会把自己和别人的一切呈现给“所有人”,也就是整个集体,会有比较和竞争,也会去寻求评断对错。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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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朋友找我诉说一件事,当时我觉得没什么,还极力安慰她,尽力想办法。她感觉自己,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有委屈。然后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

现在想来,她有可能只是把我当做所有人的一个代表,把这件事说给距离最近、代表所有人的我听而已。就像发了条朋友圈,发了个微博一样。

我发现武老师说的这个体系,有很强的解释力,就是原本生活中,很不明白为什么的事情,用这个理论一套。唉,发现大小长短,正合适。

比如说,在团队里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认同领导,倾向于向ta靠近。哪怕有时候心里没有那么愿意,但表现在行为上就是认同ta,如果表现出反对意见,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其次,在家里当家作主的女人,就感觉她很有权利,其他人都怕她,不想违背她的意志,不想跟她唱对台戏。

接下来引用的一首诗:

集体性自我,我一向是为你而活;


你同意我就有意识的活着,


你反对我就无意识的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同意你的同意,


向着同一个方向面朝太阳,


忘记身后拖着的死去的黑影,


像长长一行干掉的血迹,


其实也是曾经的自己。

谢谢你的欣赏,观点来自《武志红的心理学课》。对于本文内容你有其他观点吗?欢迎留言和我一起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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