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一个人旅行的回忆和几天奔波的疲惫渐渐淡去。从我的牛仔外套内侧暗兜里掏出了一张便利贴:历下区泉城路鞭指巷111号 155xxxxxxxx
一个人在天津瞎转、一个人去北京都不能满足我了,开始盘算着去一个更远一点的地方。硬座票51.2软妹币,那就济南吧!在知乎上看到,女生一个人旅行要把酒店地址联系方式记在纸上随身携带,以免遇到手机丢了等意外。幸好,这张纸条一直静静在衣兜里被我带了回来。
展开纸条,我开始思念。思念那里的摆设,思念那里的人和猫狗,思念那里的歌声,思念一些化不开的东西。
(一)东西
外面的泉城路是繁华的商业街,一拐进胡同似乎是另一片天地。一进前台,第一眼看到整面墙的某政治人物大头像,然后是痛仰的海报和“ROCK”的海报,院子里有一个安妮海瑟薇的《One Day》的海报,洗漱时还发现四处都是民谣演出的宣传海报,窃喜。
不大的四合院,三面一共好几个房间。我住在八人间最靠近门的位置,房间有些局促,新来的房客一开门就会撞到我的床头,吱呀几声,我也习惯了。卫生间一样的局促,门被洗手台挡住,要侧身才能进去。早晚洗漱时在杯子里接好水到院子里边刷边逗猫牙,再排着队漱口。院子是最宽敞的地方,有一颗大树,有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椅子,有一把伸到房顶的大梯子,有几个小马扎,有旧电视机就缝纫机旧自行车,有花花草草。有点复古,有点民族,还有点日本风味。总之,喜欢。
(二)那些人
老板胖哥胖胖的,有个小辫儿。
帮我办入住的美美的妹子好像是马栏山来的。
义工杉杉又瘦又高,雷厉风行,逻辑推理很厉害。
家就在山东每天来玩的妹子果果开朗亲切。
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就很沉默的男生早上也抽烟,晚上也抽烟,玩杀人游戏也抽烟,听歌也抽烟。
那个几轮游戏都针对我的辽宁帅哥有着东北人的羞涩和幽默。
同房间两个哈尔滨来的大三妹子给我吃脱骨鸡爪、鸡丝、榴莲酥。
同房间两个北京来的大一妹子,一个自来熟活泼自在,一个总是在床上视频聊天。
豆豆很大只,金色的毛长长的,杉杉总要看着它有没有乱跑出去。
耳机是只白猫,刚做了妈妈,名字真好。
另一只猫高冷不爱动,就静静趴在破行李箱上,看不出它的眼睛在哪。
我,不太外向也不自来熟,常常搬个小马扎在院子里听他们聊天,看书上网,偶尔也一起说说话。
还有几个人留在下面说。
(三)那些歌儿
在这里住下的第二天我起得挺早,步行趵突泉,五龙潭,大明湖,刚过中午就累得走不下去,于是早早回到青旅,换了短裤,在床上看我是歌手。突然听到院子里想起了琴声和歌声,我打开门,果真院子里两个人在桌子旁相对而坐唱着歌,一个人弹吉他,一个人打手鼓。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了一句:“我听到了音乐!”弹吉他的回头看我,说:“先把裤子穿上!”“我是穿了裤子的!”我真是穿了裤子的,只不过有点短。
关上门,我突然十分激动,通过门缝偷偷拍他们唱歌。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再也忍不住,穿上长裤,到院子里坐在小马扎,听他们弹琴打鼓唱歌。
打鼓的微胖,黑色外套,微卷的头发的从牛仔帽下面翘出来。弹琴的从帽子到裤子都是军绿色,中间他脱下外套,里面的短袖也是浅军绿色,很瘦很白。
他们的琴声鼓声和我从网易云音乐里听得一样,他们边唱边说黄段子和视频中看到的玩音乐的人一样。那一刻我感动地要死了,一切都和每晚同我一起入睡的耳机一样熟悉,和我无数次构想的画面一样美好。不同的是,眼前的画面和声音真实地像假的。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头发黄得发白的女生拿出琴加入进来。他们叫她美丽,他们说琴声一响美丽就来了。我感觉她有点陈粒的感觉,大概因为女歌手里我只知道陈粒和程璧,显然她不是程璧那款。她说,唱什么呢,唱个成都吧: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只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只你的温柔
......”
一开口就被吸引了,后来听她说话声音也很好听。我和她一起唱,果果杉杉也一起唱,最后她唱:
“和我在济南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我会挽着你的衣袖
你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泉城路的尽头
坐在城北的门口”
瞬间,鸡皮疙瘩,和湿润的眼眶。
她又唱起了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歌,旁边杉杉说,这是她自己写的歌,写济南的,就在这门口写的。唱完,她抬头看看我们:“好听么?我自己写的。”那一笑简单纯真的不得了。我没听清一句歌词,不知道歌的名字,也许这辈子只能听一次,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能听到她唱很多很多歌。
李志、万青、宋冬野、赵雷......会唱的我和他们一起唱,不会唱的我静静地听。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那个一直抽烟的男生一根接着一根,我偷看了他一眼,一眼就知道他也是听民谣的人。
那一个下午太牛逼。济南是成都,所有的城市都他妈是成都!所有唱歌的人都是赵雷!全世界都喜欢赵雷!
(四)关于全世界都喜欢赵雷
我问果果:你也是做义工的么?
果果:不是,我家就是山东的,来玩的,每天从家过来。
我: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果果:听民谣认识的啊。
卧槽,这句听起来真牛逼!!
可惜,当时我问了一句问完就觉得很傻的问题:你最喜欢听谁?
果果:都喜欢啊,喜欢赵雷
我激动地:我也是!快握个手!
然后硬把手塞进她手里,
她笑笑说:全世界都喜欢赵雷。
是的,全世界都喜欢赵雷。
(想当初看他微博粉丝16w,前几天都203k了,即使他说想注销账号)
(五)我和我的孤僻
也许是清明假期,这里很是热闹,胖哥隔一会儿就接到一个电话:没有房间了,恩,对,好,再见。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胖哥组织大家玩杀人游戏,我跟着玩了几局,刚好有妹子要加入,我就让出座位,爬到房顶静静看他们玩。向来慢热,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寡言,在亲密的朋友身边又疯的最开。
3号晚上,周围有些许离别的气息。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们都要陆续退房,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城。院子里,大家建微信群,聊着八卦。我没有出去,窝在床上,一边上网一边想,当个青旅是不是要有个强大的内心,热闹的时候好多人一起热闹,假期结束了,和一个个房客道别也有一丝寂寥吧......还有好多好多,也不记得想到了些什么。
孤僻用东北话可以说成“隔路”,从小到大被亲戚这样说也已经习惯和喜欢这个词。喜欢青旅的氛围,喜欢青旅文化,和面对陌生人有些孤僻和冷漠并不矛盾吧。成长就是发现自己和接纳自己的过程。我找到了和自己、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不去强求自己迎合,也不抱怨外界的不将就,一切都和平自然。在那里的时光,我捕捉得到那一切美好的感觉,接收得到一切愉悦和感动,我的情绪已经融入一切的人、事、物,只是我的方式是不显露。
我的语言和行为比我的内心冷漠得多,我的文字比我的情绪迟钝得多。
(六)关于离别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哈尔滨的两个妹子要赶飞机,北京的两个妹子要赶火车,她们早早地起床。我在半睡半醒间听着她们收拾,听她们经过我的床,走出房间关上门。我装作还没醒,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离别。
她们都走后,房间静的我无法继续睡。起床拿起手机到院子里,拍那民族风的小马扎,拍那看不到眼睛在哪的猫,拍伸到房顶的梯子,拍洗漱间门口的挂件,拍那几颗粉嫩的小多肉,拍......好像面对离别的爱人,要摸摸他的脸颊,亲亲他的额头,搂搂他的脖子,靠靠他的胸膛。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东西,考虑着在晚上19:33的火车前要再做些什么。有点低落,有点怅然若失。
无意间,看到其中一个哈尔滨妹子床上留了一张明信片。我没有走近,没有拿起来,也好像知道上面的内容。
洗漱好,装好东西。总归要离别,总归要踏出这个四合院。走出几步,演电视剧般的回头再看一眼,鼻子一酸。空中竟突兀地飘起了柳絮,我慢慢地走着,也不知该去哪打发这大半天的时间。
(七)最后的杂乱
一生大概会遇到很多很多人,匆匆几天浅浅交集,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不记得彼此的样子。但是你们在我的故事中,闪闪发光。我会在你们的故事中么,我会是故事中怎样的存在。一个人旅行的姑娘?不开朗的姑娘?不涂口红的姑娘?......
习惯感激生活中一切美好,习惯被这些美好感动。不说难忘,不说改天归来,只是结下青旅情节。愿做一个自在的女子,走到一个温润的地方,与一群美好的人相互温暖。
(八)最后的最后
别说我矫情,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