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夕那天,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接到林左的电话。
隔着听筒都能感到她那边乱糟糟的环境。她扯着嗓子喊:“姐送你的花怎么样,鲜花速达的外卖小哥可是说你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我瞟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九重葛,嘴角翘了翘,大声吼着说:“很喜欢很喜欢。”
林左用了比我分贝更大的声音说:“讲那么大声干嘛,吃饱了撑的。”
低头看了眼还没吃完的泡面,我说:“你那么高兴,怕你听不到。”
九重葛的花语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她总是很会选的。
林左总是这样暖心,可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曾经因为工作朝夕相处,两个貌似高冷的人莫名其妙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个世界总是很神奇,有的人从小陪到大你都不敢把心事讲给他听,有的人半路偶遇你却愿意将悲苦和盘托出。
林左说,这就是缘分。
后来她离职到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一起吃过无数次饭,有过仰天大笑的潇洒,也有过烂醉如泥的长夜。
走的时候她抱着我说:“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不舍得辜负你的男人,他没有出现之前,我来替他照顾你。”
此后,所有的节日我都会收到礼物。隔着万里山水,不问归期。
安韦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应该被宠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盯着我的眼睛,我却漫不经心地瞟着窗外的车流。
他说我是那种能安静到可怕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讲话,冷漠疏离,无所不能。
就连情绪表达,也是委屈地理所当然,哭的光明正大。
可行动却常出卖自己,倒水的时候烫到手指,骑车的时候撞上石头,饿肚子的时候只能叫外卖,过马路的时候犹豫反复,进退不安。
安韦曾经问我有没有遇到过一个眼神就懂你的人,那个时候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要被谁读懂,虽然缺点很多麻烦不少,但遇到任何事都不认输,我已足够强大。
从来到这座城市开始,无论工作在哪,都会不断地收到礼物和告白,款款深情,不求回报。
我固执凉薄地拒绝所有青睐和赤诚,始终扮演冷血无情的角色。
直到后来遇到安韦,他重蹈覆辙,然后总结说:“你真是太难取悦的姑娘。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你规划好了一切,没给爱情留一点儿空间。谁都给不了你安全感。”
我曾一度以为,安全感只来自于钱和食物。
只有赚到足够多的钱,才可以放心地恋爱。
那个时候,幸福美满固然可贺,一言不合也可以甩手走人,身心都不用受半点伤害,不怕遇到错的人,也不用苦等对的人。
我拒绝了安韦无数次,他依然乐此不疲地出现在我身边,我说:“不要再给我伤害你的机会了。”
他说:“我怕你伤害自己。”
除开工作,我很少主动去做什么事情。
这些年却得到了不胜枚举的关爱,但更多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开心或幸福。
聚会桌上越来越多陌生的面孔,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的礼物,又多出来的突然变得亲近的朋友,这些都让人感到尴尬无措。
有些东西你想要,却永远得不到,有些东西你不想要,却始终无法摆脱。
我给林左发消息说:“明年的七夕又要麻烦你了,我爱的人还在路上,走的很慢,现在还没看到他的影子呢。”
她说:“没问题,你想要的那个人,任重道远。”
安韦依然会做很多暖心的小事,他在等一个会让我心动的瞬间。
我问他,何苦这样执着。
他说,真正喜欢想要的,没有一样可以轻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