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前通过财富获得自由，就真的自由了吗？

本文首发于Vista看天下杂志493期，原文标题《我们来说说自由这件事》，张恒／文

如果自由是靠外在因素来支持，那我们大概永远也不会获得自由这个迷人的小妖精了。

6月26日，土耳其艾丁，潜水人员在空中客车A300飞机残骸附近潜水。这架被困在海底的飞机，如今变成了人工礁石。（@视觉中国 图）

● 最近，我一直在跑步，且都是半夜跑，倒不全是为减肥，而是时代变化太快，我想趁大家都休息，努力跟上时代步伐。好吧，开头讲了个冷笑话。不过，做新闻这行，确实最忌落伍，甚至，有时候与时代同步都还不够。最近，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刊出一篇9000多字的报道，分析全球疫情下的“大脱钩”——全球经济、政治联系将大幅调整，甚至部分重要链条将会中断。看完后，估计有人会觉得危言耸听。全世界经历了几十年全球化，彼此间关系已经密切到如热恋了一生，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但作为媒体，总是忍不住从目前的蛛丝马迹中，探究社会的未来走向，尤其是在一个命运转折时刻，人们总希望知道，下一步会往哪里走。

● 被时代抛弃，是很多人都有的焦虑与恐惧，所以最近我一直在研究直播，踉跄跟上风口飘摆的速度。这次我和美女同事跟民间歌手吴恩师连麦一个多小时。他是广西人，年轻时到广东谋生，打过工、摆过地摊、当过快递员，后来发现深圳街头很多人唱歌卖艺，就买了套装备，加入这行。他唱歌确实好听，有网友说他有着“被上帝亲吻过的嗓子”。卖唱其实挣不了太多钱——肯定不比快递员、外卖员挣的多——但他还是坚持。老婆孩子在老家，他租住在深圳一月一千多块的城中村里，看起来自得其乐。他说自己几乎没试过一天不唱歌，受不了。他唱的歌，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学新歌——学了新歌，跟上时代，收入会更多——他很直接地回答，不会唱。

● 我常好奇的一个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驱动力何在。现在，世界还处于停摆状态，旧有的驱动力——全球化——无法正常运转了。人也是需要驱动力的，一个常见的驱动力是名和利，但这并非唯一，比如吴恩师，显然就不是。钱是他的生存需要，但目前来看，却也不是生活的重心。总是有一些人，内心深处拥有独特的动力源泉。

● 我的媒体朋友刘敏，六月底在《GQ》发了一篇很长的特稿，《合肥游荡者》，写的也是一个类似的故事。主角刘涛，日常身份是一个抄水表的工人，人们更熟悉的他却是街拍合肥的名人。即便他的摄影展已经办到了中国香港，办到了德国，他却仍然保持着一天六七个小时的街头游荡拍照强度。作者刘敏谈到这篇稿子时，说了一句很打动我的话：“我想知道一个中年人能不能过一种真正自由的生活？”我也人到中年，发现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 可是，这又是永远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取的答案。刘涛为了街拍，对女儿生活关照比较少，有朋友劝说他多照顾女儿，两人还因此发生冲突；他不喜欢网络上的社交，微信里“删掉同事，删掉领导，删掉只有一面之缘的记者，删掉出版社，删掉版权代理”。更多时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实生活。有一次，一位媒体人跟他扫街，在一个路口，他忽然站住说，马上7点钟会有个女的出来遛狗。果然就有。人们在网络上，以为自己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视野，早已经被那些希望把你留下的APP们限制得死死的。

● 做APP的人，率先实现了自由。前不久，社交媒体上一个很火的话题是一位互联网大厂程序员郭宇，由于手中有期权，完成财富积累，提前退休，获得财务自由。28岁的他，给自己定下人生目标：30岁之前飞行100万公里。通过财富获得自由，大概是众多自由类型中，人们最期待的一种。所以“财富自由”这个词，才会不时在网上闪现。可是仔细想想，如果自由是靠外在因素来支持，那我们大概永远也不会获得自由这个迷人的小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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